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弹出方才温柔弹的第一乐章。
钢琴的低声远不同于大提琴。
大提琴或许有些像压抑中听见的温声聒噪,但钢琴声像是用内空的石头互相敲击。
温柔看着秦竞的手势,也将手放到钢琴上,跟着秦竞一起弹奏。
秦竞有意放慢速度,让温柔跟上。
清冽的薄荷香气又在木质香的包裹之下,在钢琴行云流水的声音中钻进温柔的鼻子里。
她看着秦竞的手在黑白琴键上跳动,犹如洁白清透的霜挂垂在墨黑的屋檐瓦片边上,是一副格外吉光片羽的好看光景。
而她紧随其后。
手无意在弹琴间触碰到对方,也在触碰到的瞬息间敲击出强弱相杂的叮咚声,似乎触碰时的撞击也成了一种相生相合。
恰如这首曲子里,二人各自分配的不同部分。
相互对立,相互分离,另一个乐器却会在对方的音将将熄灭之时,有力地切进来。
本来就是一首合奏起来对立感极强的乐曲,如果配合得不好,就会有一种撕裂感,完全不成一派。
可是,两人四手联弹的时候,却配合得又稳又紧密。
将一首曲子演奏出一个人所奏的感觉。
连着弹了几遍,温柔忽然醍醐灌顶。
也许这首曲子,就应该像一个人一样。
虽然总在对方的极强极弱切入,像是分裂一般,却依旧是一个整体。
是幽深的夜里,自己在与自己对话。
喃喃私语,心境纠结,想法两厢对立,豁然开朗,放声大笑。
纵使有对立,那也是一个人的左右为难在纠缠,极弱时再遇强音,是茅塞顿开,绝境重生。
温柔忽然明白了她和秦竞不能配合的点。
也许,只要解决这一点,就能和秦神相互配合好。
————
秦竞和温柔刚一前一后地出练习室,就有一个女生鬼鬼祟祟地从走廊那头跟过去。
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看见温柔和秦竞分开。
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分道扬镳。
女生一反常态地没有跟着秦竞,反而跟在了温柔身后。
温柔刚回完妈妈发来的消息,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她抬头一看,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是杨梓。
而且还穿着之前温柔送给他的外套。
想是刚刚特地跑回去穿的。
杨梓拉住了温柔,言辞恳切,
“柔柔,和我谈谈吧。”
温柔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杨梓却忽然道,
“你没和秦竞在一起,对不对?”
温柔的脚步陡然停止。
而躲在树后的那个女生对着杨梓和温柔不断按下快门。
温柔转过身,眉宇冰冷,反问道,
“你为什么觉得我没和秦竞在一起?”
杨梓连忙上前几步,
“他明明说要和你一起演出,却并没有带上你。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之前在休息室那么多人都听见了,他说要和你一起,但是彩排上台的时候却只有他一个人,他一点都不担心你丢不丢人,处境如何,如果你真的是他的女朋友,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顾及你。”
温柔抱紧怀里的谱子,面色却强撑着冷静无波,
“事情刚刚决定下来,我们还没有一起练习过,节目没有成型,暂时不能登台合奏,自然只有他一个人上台,这有什么问题?”
杨梓的面色看起来很沉重,
“柔柔,你在说谎,我和你合奏过,清楚你的能力,依你的能力,两个小时已经足够你们协调好上台,怎么可能还练不好一首曲子?更何况这只是彩排,又不是正式汇演,没有这么好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还在怨我,所以才找秦竞来气我?你们根本没在一起,对吗?”
树后的女生握紧了相机,就连太阳穴上的红痣都仿佛在紧紧地盯着二人一举一动。
温柔抱紧了怀里的乐谱,呼吸不由得变得有些急促,却强作镇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不,我们在一起了。”
“和你分手没多久之后,我就和秦竞在一起了,如果你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温柔心里有压不平的波涛汹涌,却依旧强撑着要保持面上的平静无波,
“当初既然你选择了劈腿,那就应该知道,依着我的性格,绝对不会对你念念不忘。”
杨梓拉住温柔的手腕,
“但是你今天的行为怎么解释?”
“杨心曼告诉我说,你在撒谎,现在,只要你说一句今天的事情是你做的,之前的事情都可以一笔勾销,既然是为了我才做的,那我也不介意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树后的女生不断地按下快门。
温柔再度甩开他,厌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