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江有枝的高中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踏进校门开始,发表国旗下讲话的老师和学生代表总是会强调一句话:“高一是夯实基础,高二是过渡和进阶高三是冲刺。”
作为一个美术生,江有枝依然要参加期末考,通过学业水平考试。偶尔晚自习会去外面的培训班补课,再加上各种科目的作业累积起来,常常要忙到很晚才睡觉。
高一要求学生强制住校一学期四人寝,带有独立卫浴晚上十一点必须熄灯,然后会有老师过来查寝。
熄灯后不能吃东西,也不能熬夜补作业一中有个词叫“纸塑声”如果被查寝的老师或是宿管发现,会扣寝室的评分。高一的时候大家都乖乖不讲话,后来渐渐地也学会了听走廊上的脚步声老师一走就轻声聊个闲话。
“欸,江有枝大家都说你跟高三实验班的沈岸在一起了是不是真的呀?”睡在江有枝旁边的是一个脸圆圆的女孩儿大家平时都叫她汤圆声音很甜,性格也很可爱。
江有枝小声答道:“没有呀是我在追他。”
“他看起来好高冷哦,要不你别喜欢他了吧,换个人追。”汤圆嘻嘻笑道。
“汤圆儿你干嘛呀!”寝室长立刻反驳道“帅哥嘛,总是要高冷点儿的。”
“可是小枝也长得很好看呀,没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江有枝打了个哈哈:“嘘,小点儿声,我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寝室里立刻安静下来了,江有枝一双眼在黑暗中显得眼白分明,脚步声越走越近,每到一个门前都会停留一会儿,再继续往前走。
大家都觉得他很高冷,但是江有枝觉得,三哥很好。
很多话他不会说,但是他会去做。
现在已经入春了,学校栽种着很多柳树,窗户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蝉鸣,昏黄的灯光照亮校园的林荫小路,天空暗沉沉地压下来,远处的教学楼已经熄了灯。
四楼高三教室的黑板报上写着高考倒计时。
再过一天其他年级就要放假,只有高三留在学校里。由于学校要被作为第一次模拟考考场,所以各班的书籍和杂物都要清空,每个教室只留下三十张课桌椅,桌椅之间的距离也要量好。
一般中午的时候就要开始大扫除了,江有枝听见班上有起哄的声音,抬头便看见陈延彻走进来,先是向江有枝打了声招呼,然后径直走向戚因莱的座位:“今天甜品店没有开门。”
“知道,我去过了,老板家里有事儿。”戚因莱站起身,“你帮我把箱子搬到外面去,然后帮我搬桌子。”
“嗯。”陈延彻点头,用手把她的箱子抬起来,搬到走廊上去。
戚因莱揉了揉手臂,看着班上忙忙碌碌的同学,扬了一下头,然后把视线落到江有枝身上,煞有介事地摇头叹道:“真可怜啊。”
江有枝:“”她这一开口就能把人气死的脾气可能是从娘胎里自带的吧?
“呵。”江有枝轻笑一声,“美术生的东西都在画室,哪来的什么箱子。”
她话一说完,就看见门口走进一个人。
教室里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稍微平息了点儿,坐在后桌的汤圆儿深吸一口气:“我的天呐,怪不得小枝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换我我也愿意。”
江有枝立刻站起来,眼睛不敢抬起来看他。
只能看见一双白色的球鞋停在她面前,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声音清冽好听:“没东西吗?我回去了。”
“有的有的!”江有枝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改口道,“我桌子里面东西特多,可沉了。”
她把桌子盖翻起来,桌肚里摆着五六瓶酸奶,瓶瓶罐罐是一些不常用的颜料,各种还没拆封的小零食,装饰用的星空瓶和永生花,还有几卷做手账本用的胶带。
五花八门,就是没一本书。
沈岸把视线投向江有枝,对方不自然地转开眼睛,咳嗽几声:“啊,这个,我课本都在美术室嘛。”
沈岸帮她把桌子盖放下去,双手放在课桌下,抬起来的时候可以清楚看见小臂上线条很好看的肌腱。
江有枝连忙跟上去,还不忘回头看了戚因莱一眼,对方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了下侧脸朝她做了个鬼脸。
“三哥,你们这个时候不应该在自习吗?”枝式没话找话gif。
“嗯。”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为了我特地翘了自习呀?”
“可以。”
江有枝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觉得比一连吃了好几颗星空糖还甜。昨天晚上她其实想了很多话,都是些高考的鼓励和祝福,打算说给沈岸听的,
沈岸帮她把课桌摆好,转过身看向她:“假期里好好复习,你回来也要月考了。”
“嗯嗯,我会的”
“有空多去陪爷爷下会儿象棋,他前段时间还问起你。”
“知道啦。”
“画画之后记得锻炼颈部,没事儿多去室外走动走动。”
江有枝正要接着点头,却突然发现这会儿被教育的成了自己了,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额头:“三哥,你考试也不要紧张哦,就按平时在学校里考试的状态,照常发挥。”
沈岸正要说什么,楼梯口突然响起教导主任的声音:“那个高三校服的,哪个班的?”
江有枝惊了一下,拉着沈岸就往楼上跑,四楼有个放清洁道具的小房间,她慌忙把沈岸推进去,然后自己也钻进去,立刻关上门,微微喘着气看向沈岸。
二人目光相交,沈岸正要开口,江有枝连忙抬起手捂住他的嘴巴:“嘘”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直到脚步过去,江有枝才松了一口气,把手拿下来:“好险啊。”
“江有枝。”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淡淡的。
“不用谢我”江有枝摆了摆手,“我这反应能力可不是吹的。”
沈岸抿了一下嘴唇:“你把门关上了。”
“对啊,不然我俩就被发现了。”
“我们没有钥匙。”
江有枝瞳孔微张,随后吞了一口唾沫:“那什么,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