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凪连忙站起身,冲着五条悟的方向颔首示意,可她才站起来,脚下却骤然虚了一下,整个人便是一个趔趄。
好在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听说您已经有两天没休息过了,这样下去可是会吃不消的呀。”五条悟的表情难得地变得正经了些:“我来替您照顾这孩子,所以您可以先去休息。”
“不然的话,那家伙也是会担心的呀。”一面说着,五条悟又指了指病床上的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抽搐。母亲脸上的疲惫全都是因他而起,甚至到了这个时候,她脸上依然透着一点迟疑。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少年还是冲着吉野凪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关于这孩子的治疗。”五条悟放开了扶着吉野凪的手:“主治医师应该已经提过了,我们这里有专业应付这种情况的人,所以等手续办完之后,这孩子的治疗也会由我们来接手。”
“前台还有一份文书需要您去签字,等下会有专门的人来帮您。”
说话间,五条悟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吉野顺平的床边,微顿之后,他才仰头对吉野凪又说了一句:
“您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把他治好还给您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连日的疲劳让她的反应也变得有些慢了,五条悟的话音落下之后,吉野凪的视线却依然落在吉野顺平的身上,隔了许久,她才又将自己的视线对向五条悟:“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她的身影终于还是从房间里消失了,不知为什么,吉野顺平竟然从那道背影里看出了几分萧条。空气变得格外安静,只有机器的声音按照既定的节奏响着。
五条悟并没有立刻说话,他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背后,微微仰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度的安静让躺在床上的少年有些不安,而就在这个时候,五条悟忽的把自己的面孔提到了吉野顺平的眼前。
旁边屏幕里显示的心电图猛地出现了一阵起伏,吉野顺平的瞳孔也倏地收了一下。
“真是让人意外啊。”五条悟却是混不在意地弯着唇角,用极轻的声音说了句:“被你处理掉的那家伙至少也是个二级,就算有点狼狈,但能做到这种程度,该说你是天才呢,还是该说在背后帮你训练的那家伙很有水准呢?”
吉野顺平的心里顿时升腾起了一阵不敢置信,他斜过视线看向五条悟,正看到那副几乎滑到鼻梁的小墨镜和藏在那背后的仿佛染了天空色泽的苍蓝色眼睛。
——他语气间的戏谑在少年听来简直像是带了种看穿一切的了然似的。
这让吉野顺平的心情也变得忐忑起来。
那是某一天特训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的伏黑甚尔忽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小子,离开这里之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见到过我。”
他单手撑着额头:“如果被那群咒术师知道的话,肯定会很麻烦吧。”
“当然,如果被他们知道了你跟我有联系的话,你自己肯定也讨不到好处。”
吉野顺平对伏黑甚尔和咒术师之间的恩恩怨怨没有兴趣,也不想卷进他们的麻烦当中,所以他完全没打算跟五条悟主动提起伏黑甚尔的事情。
但如果要是被对方察觉了呢?
“你在紧张什么啊?”五条悟轻歪了下脑袋:“如果是上次说的事情,那么你不用担心,这次的‘窗’姑且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有人突然对你发难。”
“但是真的很奇怪啊,明明根据气息判断,这只咒灵应该就是在车站杀死梦野直辉的凶手了,可我之前去车站调查的时候却完全没有捕捉到那家伙,而且从车站到你家里的沿途也没有咒灵留下的残秽。那家伙会出现在那里,就好像是冥冥当中的‘因果’一样。”
“这也跟你身上的‘诅咒’有关联吗?”
一面说着,五条悟轻轻摸了摸下巴。
诅咒?因果?
这样的说法让吉野顺平不由得蹙起了眉毛。他其实并不确定自己身上背负的所谓“诅咒”究竟是什么,更不知道什么“因果”,但如果五条悟这家伙所说的内容没有掺假的话,这可能意味着一件事情:
在经历了“重生”之后,那些他所经历过的所有灾厄都会再次上演。
那些让人作呕的霸凌者也好,或者说那只让他陷入深渊的缝合脸咒灵。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一定会在两年后重新遇到那家伙的话——
“我……”
隔着呼吸面罩,吉野顺平发出了一个干涩的单音节,却立刻被五条悟伸手阻止了。
“你也不用想得太多。这次的伤口对于一般的医院来说有点难对付,但我们这里有专门负责治疗的咒术师,有什么话等身体好起来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