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婉音并没有与晏钦深入讨论这个问题。
从医院离开后他们俩便直接回了明桂园。向婉音打算回家冲个澡,先补个觉。
可她没想到,自己最后一点耐性和好脾气竟是被向希消磨干净的。
黑色大抵达别墅外时便有人站在大院门口拦住了向婉音他们的路。
晏钦停车看了眼副驾闭目养神的向婉音,只见她鸦羽般的眼睫徐徐掀开眸色平静:“怎么了?”
“有人。”晏钦如实回答示意向婉音往大门那边看。
于是向婉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见了门口的向希。
向希穿一件洁白的衬衣,黑色碎发衬得他的肌肤嫩白如雪整个人往那儿一站格外耀眼醒目。
他的五官与向婉音有五六分相似比向婉音看着要清秀纯净些,也挺俊美的。
晏钦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向希来了。之前做功课,他有看过向希的照片来着。
据晏钦所知,向希好像是在读研究生,同时也在酒城第四医院实习。
这是晏钦接近向婉音以来第一次和她的家人照面。
想到网上那些关于向婉音为了钱和家人闹翻等传闻晏钦不自觉地多看了向婉音几眼。
“婉音姐,要我下车去把那个人赶走吗?”他装作不认识向希的样子只当那是一个无缘无故挡在别人家家门口的路人。
结果向婉音回绝了他的提议,冷声戾气道:“直接开过去。”
晏钦愣住,半晌才意识到向婉音的语气有多么认真。
她是真的想让他直接把车开过去!晏钦若是照做了肯定会把挡路的向希撞飞的。
他不敢,只觉得向婉音肯定是疯了,居然想让他开车撞自己的亲弟弟?!
晏钦没动向婉音便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桃花眼眸光泛冷:“我让你直接开过去。”
是极强势霸道的口吻,晏钦被震慑住了,犹豫再三,竟真的踩了油门。
黑色大笔直冲向别墅门口挡道的年轻男人,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只疯狂摁喇叭。
见状,拦路的向希慌了神,眼见着对方真就一副赌命的架势,他怂了,急忙往旁边一闪。黑色大从他身侧开过,向希扯着嗓子冲副驾坐着的向婉音喊:“姐!爸病了!”
一个急刹,车身前倾了一下,车内的两人也跟着倾了倾身体。
副驾驶的向婉音沉眸,扫了晏钦一眼,问他:“你停下来干什么?”
晏钦一脸无措:“婉音姐,那是你弟弟吗?他刚才说你爸病了呀,你”
他觉得向婉音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让他开车往自己亲弟弟那边冲,听见她爸病了,更是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向婉音深深看了晏钦一眼,随后她唇畔化开了浅淡却绵长的笑意。
“在车上等我。”女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推开车门下去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晏钦,还在回味她刚才的笑容。
感觉像是在嘲弄他一般,这让晏钦微感恼火和不悦。
向婉音这女人八成是有毛病,自己没心没肺,还见不得别人有良心不成。
和晏钦打了招呼,向婉音下车了。
她朝不远处的向希走去,面色沉沉,难得再装了。
见她走近,向希看了眼那辆黑色大,意味深长道:“你还留着那辆车啊?”
车上等候向婉音的晏钦趴在车窗上,伸长了脖子往那姐弟俩的方向看,倒是不难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听见向婉音冷冰冰的问向希:“你来找我,是为了来跟我讨论车的?”
那揶揄的语气,一点不像是亲姐姐。
向希梗了梗。
他一米八的个子往与向婉音站在一起,竟让人觉得他们俩一样纤细柔弱。
至少晏钦透过后视镜看他们俩时,生出了这样的错觉。
片刻后,向希问向婉音:“开车的那个男人,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吧?看年纪跟我差不多大。”
向婉音瞧着他,眼里多了几分不耐烦。正想开口赶向希走时,对方反倒正经起来了。
“姐,爸他病了,病得很厉害。”
“想见你。”
向希说着,还咬了一下唇瓣,很是柔弱可怜:“我们做子女的,都应该尽到赡养父母的责任。”
“姐,你不会真那么狠心,弃爸妈于不顾吧?”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向婉音的神色。向婉音呢,全程木着一张脸,看向希的眼神要多凉薄有多凉薄。
赡养父母,狠心,弃爸妈于不顾这些话她也不知向希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你要是说完了,就回去告诉向文海和朱慧。”
“他们要死要活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服气就把我告上法庭,我等着。”
女音平静得近乎冷血,直接把向希堵得哑口无言。
沉默在他们两人之间蔓延开,最终还是向婉音先开了口:“没别的事就请回吧,以后少玩点以命相逼的把戏。你要真是一心求死,麻烦死远点,别连累无辜的人。”
她指的是刚才向希挡在路中间,想以此逼停她的车这一点。
向婉音之所以让晏钦什么也别管,直接开过去,便是因为她足够了解向希这个人。
向希怕死,真正的危险面前,他跑得比谁都快。
果不其然,车开过去时,向希便怂了。
眼下他又想道德绑架向婉音,让她再回到那个好不容易脱身出来的原生家庭里去,最终留得美名的,仍旧是他向希。
向文海和朱慧的秉性,又怎么可能会记得向婉音对他们的好呢。
这些道理,早在向婉音和顾明泽离婚那天便懂得了。
所以对向文海和朱慧,对向希,对顾明泽,她是实打实地铁了心了,冷血到了骨子里。
该说的说完,向婉音没再给向希一记正眼。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往车那边走。
只听向希在背后对她骂不择口,“向婉音,妈说得对,你果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以为你至少还存着几分孝心,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冷血无情!”
“爸都已经病得在医院里起不来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包养小白脸过快活日子?”
“你且得意快活吧,以后就是死在这外头,也不会有人替你收尸的!妈说的!”
每一句话,向希都要补一句,是朱慧说的。
因为他知道,杀人要诛心。
向婉音那三寸柔软之处,无非就是亲人。别看她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心里早就千疮百孔了。
人啊,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想得到。
正如向婉音,得不到的亲情,已然成了她的一种执念。
向婉音是有病的,回到明桂园后,她的病情似乎加重了。
对孩子的那份迫切促使她加快了冲澡的时间,约莫十分钟后,向婉音裹着浴巾从主卧里出来了。
长廊尽头那扇窗外,阳光正盛,夏风燥热。
穿廊而过的夏风拂动了向婉音浴巾的下摆,将她湿漉漉的长发上凝结的水珠吹落,掉在了地板上。
穿戴整齐的晏钦从次卧出来时,一眼便看见了靠在走廊墙上,只裹了浴巾,湿着发赤着脚的女人。
“婉音姐,你在等我吗?”晏钦也是刚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正打算出门去公司。
他和向婉音不一样,公司不是他家开的,不能说不去就不去。
所以即便一宿没睡,晏钦也还是得强打精神出门。
看见向婉音时,晏钦诧异了片刻,还以为她洗完澡会直接补觉。最重要的是,晏钦这会儿脑袋里还在回荡着之前向婉音和她弟弟向希说的那些话。
那冷血到骨子里的语气,足以证明向婉音和她家里的人真的断了关系。而且她对家里人似乎还不及对一个外人温柔,这让晏钦感到不可思议。
难免好奇向婉音和她家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怎样的矛盾才造成了这种关系恶劣的局面?
就在晏钦走神之际,静靠在墙上的女人直起了身,赤着脚走近了他。
待晏钦回神时,向婉音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并且已经踮起了脚,抬手直接攀上了他的脖颈。
晏钦的瞳孔骤缩,被淡淡的栀子香包裹后,他察觉到了覆上唇来的那份柔软,温度高得异常。
女人的吻沿着男人唇线的弧度蔓延开,连带着晏钦的心,也被她染上了温度,心跳还漏了一个节拍。
圈在晏钦脖子上的两只手力道不大,他只愣了一秒,便不自觉地低首去回应、迎合。
他和向婉音就像是天雷勾地火,一触碰便有满心的欢喜溢出来,乱了彼此的呼吸不说,连穿廊而过的风都被熏热了。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
晏钦也不知,他和向婉音是如何从走廊转战到主卧的。
等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他人已经躺倒在了向婉音的床上,上半身的恤已经被脱掉了,呼吸很乱。
女人俯下身吻他,动作轻柔细腻,吻技过于高超,撩得晏钦双颊泛起了红晕,呼吸混乱,险些失去思考的能力。
就在向婉音亲吻他耳垂时,晏钦寻回了一丝理智,大口喘着气,哑声问:“婉音姐,是不是药劲又上来了?”
向婉音如此主动急切,此番行为实在异常。
晏钦只能往药物那方面想,以为向婉音体内的药效并没有彻底消退干净,所以她才会来招惹自己。
虽然晏钦这阵子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并不介意向婉音的投怀送抱,但一想到她很可能是因为药效才如此的情难自已晏钦心里莫名有些抵触。
他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和向婉音生米煮成熟饭。可若是他现在把向婉音推开,这难得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机会也许不会再有了
就在晏钦犯难之际,向婉音的手搭上了他的腰,她指尖明明冰凉,晏钦的心却被撩得滚烫无比。
便是此时,向婉音柔软的唇回到了他的唇边,声音绵软,婉转动人:“不是。”
她说不是,回答简洁明了,晏钦恍惚了片刻。
片刻后,他滚了下喉结,嗓音低哑克制:“婉音姐,我不想你清醒以后后悔。”
男人闭了闭眼,手攥成了拳头,极力隐忍着,憋了一头细密的汗。
向婉音落在他身上的每一个吻都是炙热滚烫的,一寸寸灼烧着晏钦的心,他整个人就想感冒发烧了一样,脑袋昏沉,意识渐渐迷离,呼吸也跟着乱了。
许是晏钦这番话,向婉音听进去了。
她吻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男人的心跳也跟着停了一拍,然后心脏一空,强烈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晏钦终于意识到,原来他自己是个伪君子。明明内心十分渴望向婉音的触碰和吻,巴不得这场暧昧顺势发展下去,顺理成章地把生米煮成熟饭。
可表面上却是一副拒绝的嘴脸,好像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柳下惠转世似的。
他自己被自己恶心到了,内心莫名烦躁。
片刻后,晏钦睁开了眼,迎头对上了向婉音那双水色潋滟的桃花眼,差点沦陷其中。
女人跪伏在他身上,白皙纤长的手指揉捏着晏钦的耳垂,一副爱怜的口吻,语气别提多正经:“我很认真,也很清醒。”
“晏钦,我等不了了。”向婉音说话期间,已悄然将温热的唇瓣贴上了男人耳背:“我可能没有办法遵守约定了,抱歉”
女人的嗓音像是淬了药,又软又媚,晏钦听着听着,人已经彻底迷失了。
他甚至忘了后来自己是如何反客为主的,又是如何与向婉音在床上度过了整整四个多小时的时间。
期间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属于似醉非醒的状态,这几个小时的欢愉,颠覆了他前面23年对人生的认知。
原来人生中竟也有这么妙不可言的事情,比起出家去当和尚,有意思太多了。
傍晚时分,晚霞遍布天际。
向婉音饿醒了,明显感觉自己饥肠辘辘,想翻身却惊觉自己腰上横着一条手臂。
愣了一下,向婉音想起了什么,翻身的动作轻柔了许多,小幅度地在男人的臂弯里翻了身,面向对方。
她晾在外面许久的手些微冰凉,这会儿不小心贴到了男人温热的胸膛,汲取到了一丝暖意。
然后向婉音便舍不得挪开手了,干脆将手往男人腰间摸去,舒服地闭上眼,笑意在唇畔化开。
晏钦便是此时候掀开眼帘的,被腰间的凉意惊醒了,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
目光下移,瞥见女人散在他胸膛的发丝时,晏钦瞬间舒展了眉眼,心跳漏了一拍。
他还以为自己之前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美梦而已,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温香软玉在怀是真的,向婉音身上清冷的栀子香也是真的。
要不是怀里的人触感真切,晏钦真不敢信。
他的第一次,给了向婉音。这个认知让男人红了脸,心跳也有些快。
“晏钦,你饿不饿?”依偎在他怀里的女人忽然开口,晏钦受了点惊吓,还以为她没发现自己醒了呢。
片刻后,向婉音仰起脸看他,明眸皓齿,差点晃花了晏钦的眼睛。
他按捺住心下的躁动,一脸腼腆:“有点。”
剧烈运动后确实容易产生饥饿感,毕竟耗费了不少体力,而且从早上到现在,向婉音和晏钦连口水都没机会喝。
这会儿向婉音提起来,晏钦顿觉饥饿难耐,饿得快没力气了。
“点外卖吧,我浑身发软,没力气下厨。”向婉音往他怀里贴了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着晏钦的精瘦有力的窄腰,打算再眯一会儿。
她的身子像是有什么魔力,晏钦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点外卖。
满脑子都是向婉音凹凸有致的身材,以及她白嫩如雪的美背。
这女人生来就是个妖精,折磨人的功夫像是天生的,能在极致欢愉中要了人的命。
“婉音姐想吃什么?”晏钦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了,便出声询问,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
“火锅。”
晏钦:“”
片刻后,向婉音松开了他的腰,翻身下了床去:“按你的喜好点就行,我随便。”
火锅什么的,也不过是随口说说。
话落向婉音便去浴室洗澡了,她裹走了唯一的薄被,留下欲言又止的晏钦躺在床上,一脸尴尬,臊得慌。
他最终还是点了火锅的外卖,在向婉音从浴室里出来前,晏钦去外间的洗手间冲洗了身体。
回到主卧时,向婉音还没从浴室里出来。
男人瞥了眼起了褶皱的床单,上面干干净净的,除了皱痕再无其他。
晏钦也知道的,向婉音离过婚,自然不可能和他一样,还是完璧之身。
按理说他这会儿内心应该感到不公,可事实上晏钦一点不适感都没有,反倒生出几分满足来。
莫名的,好像得到了就足够了,无需在乎太多。
又或许是因为他距离完成任务又更近了一步,所以心里有点小兴奋,迫不及待想听唐晚州他们几个跪地叫爸爸了。
向婉音从浴室里出来时,床上已经没了晏钦的身影。
男人从衣帽间取了她的睡裙来,就放在床尾,向婉音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但她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后,先看了眼床单。
床单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但初时的那种疼痛感却是记忆犹新,向婉音茫然了。
她刚才泡澡的时候想起网上说过,女人第一次会出血来着,还在想出来以后怎么跟晏钦解释自己是第一次。
毕竟一个有过四年婚姻的女人还是处,这种事情说出去怕是也没人会信。
向婉音犯愁的是,如何向晏钦解释她和顾明泽四年的婚姻其实都只是柏拉图式。
现在好了,床上没有血迹,她也犯不着解释了。
只是向婉音在心里暗暗记了一笔,想着明天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时候,问问医生她这个情况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