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孽子!”王全生气得嘴都歪了,“你难不成还要弒父!就不怕被别人戳脊梁骨吗?”
“我怕过什么?”于笙顿住脚,逼得王全生不断后退差点崴了脚,“说到这儿,我倒想问问你,你在镇上烂赌,赔了五百两银子,却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你知道我娘和秋儿因此受了多少惊吓吗?!”
“对方扬言要将秋儿送进莳华阁,你在镇上那么久,我不信你不知道赌坊那些打手的厉害,而且莳华阁是什么污糟地方你也不是不知……”于笙忍着没有将拳头送出去,“你不待我好,我没什么怨言,因为我本就不是你亲子,可是……秋儿是你亲生女儿!”
王全生理亏,嗫嚅道,“我也不想如此,但是赌坊的人扬言要打断我的腿,还要挑了我的手筋……笙儿,那是五百两银子啊,爹如何还得起啊!”
他抹了一把眼泪,“我赌完就后悔了,真的……笙儿你相信爹,我一开始只是想赌赢一把,到时候家里也能过好一点,你和你娘也不用那般辛苦,可是……赌坊的人联合起来骗我,我才输的……”
他说着还想去拉于笙的袖子,却被躲开。
于笙自始至终不为所动,“你说他们一起骗你?”
“对,他们耍诈,他们暗地里骗人,我不可能一直输的,就是他们设了圈套。”王全生哆哆嗦嗦道,不住地朝于笙脸上看。
“你以为你是谁?”于笙冷声道,“你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值十两银子,你觉得他们有什么必要给你设圈套?”他一双莹润的眸子满是嘲讽和厌恶,“退一步说,你是被人陷害,那么欠了赌坊五百两银子之后逃跑,置妻儿于不顾,这也是别人逼你的吗?!”
字字诛心,王全生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我,我那不是怕……”
“怕死。”于笙冷笑,“你就是怕死。”
说完他回头继续走,“趁现在他们还没有起了杀心,你去磕头求饶。”
“不行!”听到“磕头求饶”四个字,王全生顿时不依了,他恨恨地看着于笙,“我怎么能随便给人磕头,我没有错,我只是运气不好,如果再给我二十两银子,我一定能将赌输的全部赢回来……”
“看,这才是你的心里话。”于笙仰头看了看天,“都说狗改不了吃屎,你觉得你改得了吗?”
“直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还想着再赌……王全生,你自己想死,能别拉着我娘和秋儿一起吗?她们跟着你过了几天好日子?”于笙满腹怨气不是为自己,无人知道,这个时候他恨不得将王全生弄死在这儿。
“于笙,赌坊的人要银子,那是五百两啊,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哪里能拿得出来,现在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再赌一把,否则,我被打死,你们母子三人也过不上安稳日子。”
王全生躲了这么多日,不仅仅是怕被赌坊的人找到,还有便是想办法弄些钱,再去赌一把。
人都说否极泰来,他一直觉得自己输是运气不佳,现在已经输了这么多,该到了回本的时候了。如果……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翻身。
于笙看着他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懂。
心里最后一点忍耐消失,于笙眸子冰冷,“随我回去。”
“去哪儿?”王全生突然警惕起来。
“回家。”
“我不回去,我还没有弄到银子,不能回去……赌坊的人能找到村子里,到时候我肯定会被砍了双腿,笙儿,爹不回去,你不要逼我……”
“可是,”于笙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你现在是在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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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丰镇,谢府。
“叩叩。”
“进。”
骆迟一进门就见谢残玉披散着发,斜靠在榻上翻着书,“公子,府中已经清理了一遍,现有洒扫加厨娘人数二十又一,这里是他们的卖身契,还有家世一应册子。”
“二十又一……”谢残玉翻了一页书,“留十五人就够了,其他的都发卖了。”
“是。”骆迟俯身,却不离开。
谢残玉晾了他一会儿,也不见他开口,遂合上书,“还有什么事让你这样难以启口?”
“是……是崔娘子。”骆迟说着便跪下,“属下本来不想拿这污糟事来污公子的耳,但是她一直跪在外边不肯走,而且手里……手里还拿着一封信,说是老爷留下的。”
“当年的所有书画信笺全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如今又拿出来一封信,”谢残玉手指抚平书页的褶皱,“这个意思是,当年旧人还未尽数灭口么?还是说……有人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