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宜究对上自家表妹一双明亮的黑眼睛,笑了笑:“有什么不合适,在齐地时到了上巳节,未出嫁女子和郎君同游比比皆是,娥姁表妹不过还未及笄的年纪而且有我同在,也不用太避讳。”
郑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俗话说的好,饱暖思。她如今生活富贵吃穿不愁甚至还有盈余,如今春日出游,这般好天气,与貌美君子同游赏其美色也是一大乐事。
大善,大善。
不过这个时代的世俗礼仪规矩在郑文看来有时候颇为矛盾。有时候对男女大防看的极重,有时候在特定的节日中男女关系又特别开放,就比如她曾听家中奴婢讲过一女多嫁的故事,甚至兄弟同妻这种在一些地方也是习俗,还有什么某家未婚女子与未婚夫婿当街同游婚前怀孕各种轶闻趣事,当时可是震碎了她的三观。
总的来说,这真是一个不一样的时代。礼教甚严,在某些时候又遵循着自然界动物的天然本性行事,要郑文来说,她时常能感觉到这个时代人们身上的矛盾感,野性与克制并存。
她脑海中各种想法翻滚时,公子宜究已经带着她来到了溪边,对于公子宜究离开片刻后便带回来这么一位俏丽的小娘子,那里的几位郎君都有些好奇,纷纷投来打量目光,郑文皆是大胆地直视回去,顺便附赠一面微笑,有些郎君面皮薄,率先败下阵来脸颊发红地避开郑文的视线,郑文倒是一番好兴致,一一看了过去。幸好雎此时不在,要不然准大呼女公子没有女儿姿态,行事太过张扬跋扈。
不过对上一位郎君的目光时,郑文愣了一下。
竟是熟人。
上次在上元节救了她的那位公子晞竟然也在这里,还刚好就是与公子宜究相谈的那位郎君,只不过刚才对方半边身体都被遮住,她没看见全貌罢了。
那位公子晞率先站起身来,一派率性姿态,笑着对着郑文施了一礼:“郑小娘子,又相见了。”
郑文也是真开心,唤了对方一声伯服郎君。
他说过下次有机会相见便以伯服相称,不过郑文怕太过亲昵,还是加了郎君二字。
公子宜究把郑文安置在一位案桌后,让下面的奴仆重新摆上浆酪,才好奇地问询:“伯服,你们认识?”
公子晞看了正在好奇摸索桌上各种饮品的郑文笑而不语,郑文倒是听到了从桌上之物移开目光抬头回了一句:“表哥,那日上元节我走丢便是这位伯服郎君所救送回了郑府。”
公子宜究只知道那日郑文是被一位郎君救了,到不知是公子晞,一时之间有点惊讶,最后只叹一句:“倒是缘分。”
郑文笑,端起桌上的饮品抿了一口,酸酸甜甜地,也不知是什么果饮,她一时贪杯,又饮了好几杯。公子宜究看见又让仆役端上来一些就放在她面前。
这边又恢复了谈笑声,郑文品着美浆一遍听郎君抚琴,感觉来到这个时代后心中所堵塞的不顺都随着琴音远去。
其中一位少年模样的小郎君已经偷偷瞥了郑文数眼,但在她笑着回望过去时又快速移开目光装模作样地看向别的地方,要不是对方红的快要出血的耳尖遮不住,恐怕别人就真相信了,郑文被对方逗得直乐,她觉得她已经好久没有感觉到这种少年心思了,想不到来到这个时代还有偿能体验一下。
琴音相和,美酒佳肴,诸位皆闭目品鉴,身后忽然传来喧闹声,弹琴的郎君也被影响,停下了拨琴的手指皱眉看向喧闹处,只见那里走来了一群人,其中一位带着骄矜之色的少年郎君衣着华丽,被诸位郎君拥簇着走来,明显地位不一般。
郑文转身时一眼就看见落在人群后面的公子奭,对方一脸病色地走在最后面,目光和步伐皆是漫不经心,甚至让人感觉到一丝怠慢,身后只跟着两位仆从,其他的奴仆不知所踪,在郑文看过去时,那位郎君的目光也恰好投向了这边,在郑文身边侍奉的阿苓身上停顿了一秒才看向郑文。
两人目光相望。
一瞬间的明了,公子奭神色平淡地移开目光,一双敛了神色的黑眸落在前方被人群围住的那位公子身上,不知为何,郑文能从对方那毫无波澜的目光和平淡神情中看出一丝嘲讽。
郑文目光也慢慢落在那位被众人拥簇的郎君身上,她听见有人唤那位少年郎君公子伯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