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苓垂首细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答案。
这已经超过了她现有的知识总量,不管如何思索,她都觉得没有人力和财力,以她一人之力很难救出这么多人。
她不由道“女公子没有人力和财力怎可能救这要落水的万人?”
是啊如何救这数万人?
郑文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战火连天时万民如刍狗天不怜人底层的百姓要活下去,只有一条路可走。就如东汉末年三张掀起的黄巾起义用一个信仰来推翻旧有统治想要建立新的政权,不过这些人往往在最后也变成了政权交迭后的牺牲品变成了他们想要推翻的那群人。
她其实也没有办法。以现在各国的国力,想要找出能统治诸国的国家,还很困难,这种场面可能持续数百年才能涌现出一位如同秦始皇一样的人物这也意味着这种乱世还需要持续上百年底层人民还需要在担心受怕,战乱流离上百年。
郑文知道自己没有行军打仗的军事才能,没有能敏锐处理政事的政治能力,她并不擅长那些需要长时间布局的尔虞我诈的谋划,她清楚知道她学识不渊博,唯一能胜出的也只有这一点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见解她见过天上“飞鸟”,地下“游鱼”,人们可以超出这个所居之地的控制见证宇宙的阔大和浩瀚,在这个时代的人可以有更多的可能。
但她一人之力十分有限,所以必须播种下火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郑文把摊开的竹简拿起来放在窗棂上,依旧可以看见上面模糊的字迹,她道“阿苓,你知道我们买了多少粗粮吗?”
阿苓点头“百石不止。”用公子奭的那块昂贵玉佩换回来的谷物就有数十石不止,起码占了大半部分。
“那你觉得这些粮食能养活多少十岁左右的孩童?”
在后世一石为四钧,约等于一百二十斤,但不同朝代的容量单位计量规则有所不同,郑文了解了一段时期,发现现在的一石约为两百斤左右浮动,不同诸侯国计量都不一定一样。
阿苓在心中用自己每餐饮食能消耗的粮食量换算了一下,一石能让一个人吃饱的情况下应该可以撑上百天左右,一百石足够一百人撑上三四个月左右。
这就是她感觉到疑问的地方,这些粮食他们根本吃不完,放在屋子里来年肯定会坏不少,七娘子和郑玄他们都猜测女公子是想做粮食买卖的生意,可是阿苓觉得不是如此,可又实在想不通。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郑文听后笑了一笑,“阿苓,你的算法精进了不少。”像这样快速的计算,以现在这个时代那些人的学识估计要耗去不少时间,阿苓这样的数学水平在这里说不定还算得上精英一类的人才。
阿苓垂下头,脸上带了些被郑文夸奖才会显现的羞涩,显得另外半张脸上的那道凌厉伤疤也温柔许多,“是女公子教的好。”
郑文听到这句话笑了,也不知这孩子最近从哪里学来的,惯会拍马屁。如果她再夸一句,两人真要商业互吹起来了。
她手指放在窗棂上的竹简上摩挲了数下,接着开了口“阿苓,虽然你刚才的换算是正确的,但是你忘记了一点,你平时饮食还有蔬菜和其他荤食相配,所以你刚才换算时每日谷物摄入量算少了。”
她道“只吃这些粮食,一百人根本坚持不了四个月,除非饥一餐饱一餐。”
阿苓想了一瞬,的确是这样,不仅有些失落起来,她因为刚才被女公子夸奖而起来的雀跃一下子消失不少,“女公子,奴错了。”
“不,你不是错了。”郑文温声道,“阿苓,你只是经验太少,以后你可以常看常听,你现在还小,这些你以后总会想到的。”
思维逻辑是可以锻炼出来的,大多数人天生都很平庸,在同一起点前进,大多数平庸中的一些人有坚毅的精神,他们会抓住机遇成为另外的那少部分人。
她相信,以阿苓的心性,以后一定也是位了不起的人,至少在箭术方面,少有人能敌。
阿苓依旧是垂首。郑文笑着把窗棂上的竹简拿起来,递给阿苓,道“这是我们这些日子所有的花费和我往后需要采办的一些事项,你回去可以看一遍再想一想我们方才的对话,就知道你女公子我想干什么了。”
阿苓点头,手里拿着那卷竹简,神色认真,“奴回去一定好好看。”
郑文笑“行了,天色已经暗了,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从几天前彻底安顿下来后,郑文和阿苓一起恢复了每日早起锻炼的事项,要不然这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骨又得娇弱起来,到时候逃跑都跑不动那就搞笑了。
阿苓就睡在她隔壁的侧间,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她,等人走了之后,郑文也把窗子合上了揉着眉心打着哈欠向内室走去。这几天可忙坏她了,她心中的计划需要各方面都考虑周到,而且城外的那三百亩田地也要去查看一番,只希望真如质书上所说,多数为上等田地,那位贵族未曾欺骗与她。
这般想着,她躺在床上也就渐渐睡了过去。
翌日按时起来,在这几天好像已经形成了生物钟,每当这时,就自动苏醒了。
阿苓早已经备好了热水放在隔间的器皿中温热着,因为现在也没有仆人,她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先前郑玄是问过要不要买几位婢子来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也被郑文拒绝了,手中钱财越来越少,她现在是硬生生要活成了郑扒皮。
她洗漱好拿着剑出了门,就看见阿苓手持弓弩,弓弦被拉的很好,几乎在她推门的一刹那,那根箭弩就射了出去插在土墙上的一点,然后掉落在地,看见郑文后对方回过头来抿着嘴笑了一下,道了声女公子,在屋檐下等候的七娘子也走了过来,小声地唤了一声三姐,虽有些难为,可毕竟已经叫了好几天了也习惯过来,不如第一次叫人那样脸红的吓人。
郑文点了点头。带着两人向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