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喜成对自己的枪法一向很自信,对此廖斌也深信不疑。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出乎他们料外的奇寒天气,使冻得全身颤抖的崔喜成失去了水准,那一枪没有让张德旺毙命,只是昏了过去,子弹距离他的心脏还有将近两厘米,因此他还活着。
苏联边防军的战士们用张德旺的降落伞把他拖行了一两公里,然后乘坐一辆有棚的军用卡车回到驻地,马上向苏联远东边防司令部进行了汇报,得到的命令是,立即将张德旺送往赤塔医院抢救。
一路上,张德旺一会昏厥,一会清醒,只要是醒来他就会哆嗦着断断续续地说:“冷,我冷……救救我……救救我,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那个哥哥,开的……枪,什么……什么哥哥,不救我……还要打死我。冷,我好冷,你们救救我……救我,我都会说,我们来的目标,就是……就是你们的坦克司令……坦克……”他像梦呓一样,没一会就又失去了知觉。
这个时候,苏联远东军区司令员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克雷洛夫上将的副官尼美宁中校,连夜带着两名助手乘车赶往赤塔医院,当他第二天的晚上赶到时,张德旺已经死去了,只获得了他随身带的手枪、手雷、伞兵刀、更多的是雷管和一部电台。尼美宁询问抢救过程时,医生说,张德旺不是死于枪伤,而是由于负伤后身体衰弱长时间呆在室外被冻死了。这让尼美宁十分光火,他满指望从张德旺这个活口中获得一些有价值的情报,现在已是完全不可能了。
他把几个押送张德旺的士兵集中到一个房间里,朝他们大发了一顿脾气,吼道:“空降下来的敌人肯定是一个战斗组织,不可能就是一个人,其余的那些人都到哪里去了?你们没有抓住,甚至没有发现他们,只抓获了这么一个,还被冻死了,你们这是最大的失职,我真是应该把你们一个一个地送到军事法庭去接受审判!”
士兵们立正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一个个被训斥得面色苍白。
发完了火,尼美宁便让助手做记录,让士兵们集体回忆抓捕和押送张德旺的过程,不准放过每一个细节。士兵们便互相补充着讲述起来,当讲到张德旺在军用卡车上像梦呓一样说了很多话时,大家却卡壳了,因为他们不懂汉语,谁也不知道张德旺说的是什么。
尼美宁却不管这些,仍然火气十足地说:“我不相信你们一点都听不懂,仔
细地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母,每一个发音都要想,好好地想。”
士兵们都面面相觑,因为这真是强人所难了,但是他们必须得苦苦地想。
一个冥思苦想的士兵突然兴奋地说:“我听到他说锅锅(哥哥)”
尼美宁认真琢磨了一会,不知所以然,就说:“很好,继续想。”
过了一会,又一个士兵说:“我听到他说坦克。”
由于中文的坦克与俄语的TaHk都来自英语的Tank,发音相同,立刻得到其他几个人的认同,纷纷附合说:“对对对,是坦克,他说了坦克。”
尼美宁听了很是振奋,但是他不满足,像榨油似的逼着士兵们又想了一阵,再无结果,这才把大家放了。
其实,尼美宁相信士兵们对敌特的空降区域一定进行了认真仔细地搜索,令人疑惑的是,除张德旺之外的敌特怎么就能从士兵们的眼皮底下逃得无影无踪了?
另一个让尼美宁感到疑惑的是士兵们说到的坦克,难道敌特是为着远东边防军部署的四个坦克旅而来?屈屈的几个特务敢对他们下手,这是不可能的,也与远东边防军司令部掌握的敌特动向完全相悖。
自朝鲜开战,中国的军队开赴朝鲜战场以来,美国多次派出C——46运输机侵入到朝鲜、中国的东北和西伯利亚空降突击队进行袭扰、破坏和搜集情报,然而他们每次都是或被歼灭,或被抓获,有来无回。从对抓获的敌特口供来看,他们的行动都与朝鲜战事有关,难道这次是个例外?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不延误时间,他马上打电话向远东边防军司令员克雷洛夫将军进行了汇报,克雷洛夫听了他的汇报,对他的第一个疑问是这样解释的,他说:“敌人能在士兵们的严密搜索下逃脱,说明来的敌特身怀绝技,智计过人,因此更加危险。我现在就命令赤塔第三集团军派出两个连的兵力,加强铁路沿线区域和中苏边界的警戒和巡逻,对可疑人员一律严加盘查,这也许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争取。”
当尼美宁汇报到士兵们说的坦克时,克雷洛夫将军竟笑出了声,说:“这恰恰是解开我们疑问的一把钥匙,你回来吧,到了司令部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尼美宁听了这话,更是加大了疑问,他不顾长途赶路的劳困,片刻未休未眠,急忙赶回远东边防军司令部。
克雷洛夫一见着他便笑着说:“一直没有想出答案,是吧?”
尼美宁说:“是的。将军同志。”
克雷洛夫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递给尼美宁说:“这是从美国中央情报局获得的三份情报,看看吧,看完你或许就明白了。”
尼美宁看到第一份情报写的是:
1950年9月1日,中共装甲兵司令部成立,许光达被任命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装甲兵司令员。
第二份情报是:
1950年中共代理参谋长聂荣臻决定,到1953年中共建成有十一个坦克旅,共一千辆坦克的装甲兵部队。
第三份情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