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片刻，轻声回答：“都行。”

都行也就是随便，顾虑到岳甘棠的胃，齐莫莫给他点了白粥，加备注让商家送一小盒糖。

下了订单后，他突然愣怔住，目光停留在备注上。

自己怎么会加上这样的备注呢？

他们齐家人没有白粥加糖的习惯。

太阳穴突然刺痛一下，打断了齐莫莫的思索。

他蹙眉揉了揉穴位，可能是最近睡的时间少了，总感觉有些精神不济。

空旷的别墅，两人寂静无声地坐在沙发两侧，一条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中间。

这样的氛围让齐莫莫颇感不自在，尤其是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黏着在自己身上。

幸好粥店的外卖解救了他。

齐莫莫提进来外卖，把包装盒等都打开，勺子搁在碗里。

“趁热喝吧。”

岳甘棠安静地拿过勺，往白粥里加了两勺糖。

齐莫莫注意到男人的手很好看。

薄薄皮肤裹着微凸的青筋，指节修长，每一寸都适合在钢琴的黑白键上跳跃。

唯独右手食指根部有块小疤痕，破坏了一丝美感。

齐莫莫的目光追随着男人的手指。

不知为何，岳甘棠喝粥的速度越来越慢，慢到齐莫莫想打瞌睡。

齐莫莫：“你喝完粥记得吃药，我困了，上楼睡觉，有事你再叫我。”

刚想转身上楼，他突然想起件事，“对了，替我谢谢你的经纪人。”

岳甘棠坐在沙发上，仰视他，疑惑的眼神一览无遗。

齐莫莫笑了笑：“今天那篇长微博，谢谢他帮我解围。”

握在勺柄上的手指倏然收紧，岳甘棠沉下脸色，刚想开口就被嘴里未吞咽的粥呛了下。

他咳了几声，压住喉头的瘙痒。

为什么？为什么齐莫莫会以为那条微博是莫稻枚发的？！

胃部窜起的疼痛让岳甘棠发不出火。

与莫稻枚的对话似乎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够无视舆论……

岳甘棠眼眸微阖，拢住那抹湿意。

以往的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齐莫莫的名声和处境。

他咽下嘴里泛起的苦涩，低声道：“我会转达。”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开关门的声音后，再无响动。

楼下，岳甘棠松开勺子，左手搭在右手上，用力擦过食指根部的疤痕。

不，他闭了闭眼，他不会放手。

他绝不会放弃他人生里唯一出现过的家。

啪嗒啪嗒，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齐莫莫从二楼探出脑袋，“你认识于夏楚吗？”

男人抬眸，轻轻点头。

齐莫莫并不意外。

于夏楚嘴里一个接一个的岳哥，两人不可能不认识。

“我今天在马场遇见他，他看起来对你我的婚姻很不满意，还往我身上泼脏水……”

齐莫莫一点没有遮掩，直白地向岳甘棠告状。

男人脸色渐渐转暗，垂在膝头的手掌紧紧握拳。

把经过大体讲完，齐莫莫说出最终意图：“我想我们需要签一份婚姻协议，以防你的朋友再骂我。”

岳甘棠想说于夏楚不是他的朋友。

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重点。

半晌后，岳甘棠涩声道：“可以。”

齐莫莫笑了笑，见杯子里的水没了热汽，好心提醒他：“厨房里有热水，你可以倒点兑着。”

正准备转身回房，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明天有时间吗？”

齐莫莫：“有，有什么事吗？”

岳甘棠：“我请了位医生给你做检查。”

齐莫莫：“？”

“只是头部的常规检查，”岳甘棠的视线凝固在齐莫莫身上，“不用担心。”

下意识地，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齐莫莫迟疑：“……不用吧，我已经做过了。”

岳甘棠沉默了片刻，唇色越发地浅淡，“医生今天已经到了。”

齐莫莫：“……”

先斩后奏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毕竟是对方的一份好意，再拒绝确实不妥。

“好吧，谢谢你，相关费用你发给我，我转账给你。”齐莫莫笑了笑，跟男人道了声晚安，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客房后，齐莫莫犹豫几秒，给门落了锁。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岳甘棠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