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烟华馆恢复行医。
顾览看完了前三名病人后,照例将一日的事务嘱咐给了廖雪婵,末了如常问一句:“朱晴姑娘今日好些了吗。”
长风门事件后,朱晴暂时没地方可去,就跟着顾览回到了烟华馆,但是平日不肯与人见面,除非是廖雪婵去看她。
“晴姑娘好多了,昨天还吃了三顿饭,”廖雪婵有些高兴,“前几天都没什么胃口,我担心她这样会磨坏身子,还好现在缓过来了,我正准备去厨房做点开胃小食给她呢。”
“也好,”顾览道,“你问问她喜欢什么,快入冬了,咱们可以一起准备了来。”
廖雪婵点点头。
顾览拢了拢身上外罩,穿过庭院回到自己房间,又将门从内拴上。他打开药柜,先拿出一叠药棉和事先分好了的药膏,又沏了一壶热茶,一同端到了侧门之后。
温泉周旁的几棵枫树宛若喷火蒸霞,红得炫目,池面上还落了不少枫叶,静静打着旋儿。
溟濛袅袅的水汽中,隐约能看到一个身材英挺矫健的男人半靠着池岸,他腹部之下泡在温泉里,微湿的长发散落肩背,前胸的皮肤上还沾着盈盈水珠,觉出顾览走近就浅浅地睁开眼睛。
温泉中泡了舒活筋骨的药材,弥漫着一股微涩的清香气。顾览绕到他背后,轻轻撩开长发查看他背上的伤口:“好得挺快。”
“这不是多亏了顾大夫的高超医术么。”叶钦慵懒一笑,袅袅雾气中眉眼不似往日冷峻,平添三分风流恣意。
顾览倒了杯茶递给他:“怎么不叫表哥了,前几天不是还叫得欢吗。”
叶钦侧过身,将手肘搭在岸边,一边轻呷茶水,一边看着顾览仔细地将药膏涂抹在药棉上,只觉得这双手无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你喜欢我叫你表哥?”
“不喜欢。”顾览直接道。
叶钦微微蹙眉:“为什么?”
顾览眸光黠意一转:“你长得那么显老,还要叫我表哥,别人会以为我已经三十多岁。”
“呲,你给我下来!”
叶钦手臂一圈,将顾览脖子使劲往水里压,顾览急忙抓住岸边的石头,却因为离水面太近,看到了叶钦某个嚣张的地方,脸颊唰的红了,抬手掐住叶钦腕上的麻穴,想要逼他松手。
只是叶钦好像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疼痛,仍旧持续使力,直接将顾览的脸按在了自己身上,坏滋滋地笑道:“看到什么了,脸红得像猴屁股呃啊,你做什么!”
叶钦忙将他推开,“哗啦”一声,顾览自水中抬起脸来,下颌和鬓角还淌着水珠,眉眼添了几分艳丽,他一舔嘴角,微哂道:“你这龇牙咧嘴的模样更像。”
“你们烟华馆就是这么对待伤患的?”叶钦自己揉了揉被咬疼的地方,眯着眼睛危险道,“你这是第二次咬我,再敢有下次,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顾览用拇指慢慢抹了下嘴唇,拈起一枚红枫叶在手里转着玩儿,用眼尾睨着叶钦道:“你不找事,就不会有下次。”
“你近来似乎有些狂妄了啊,顾览。”
“低头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叶钦哼笑一声,倒是没有怎么生气,刚想说什么,身体突然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腮帮子一紧,便只是邪邪地盯着顾览。
顾览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全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自顾在岸边坐下来,笑笑道:“啧啧啧,真是想不到,咱们君座大人竟也有今天。”
叶钦扭过脸:“好没良心的人,也不知当初是谁哭着喊着求我过去帮忙,结果事情一解决,就给我使这招卸磨杀驴。”
顾览将叶钦头发拨开,用擦了药膏的细绵轻轻涂到他背后伤口上,记得刚从长风门回来那晚,叶钦的伤势真是把他吓到半死,伤口几乎横贯整个背部,皮开肉绽,深至骨骼,差点伤到重要脏器。那情形有多惨不忍睹,顾览实在不忍回想,他不知道叶钦是怎么忍到那么久的,换做一般练武之人,恐怕连半步都走不了。
当时顾览一宿不合眼,使出浑身解数,用尽了烟华馆珍藏的药剂,才成功地止住血,将伤口缝合之后更是寸步不能离开,生怕叶钦稍一翻身口子裂开,又怕他感染,口对口喂他清毒的药汤,好在叶钦体质过硬,第二天下午就醒过来了,到现在短短几日时间,恢复速度竟出奇得快。
“兔死狗烹不是更好听一些?为什么偏要抢着当驴呢。”这药膏劲力大,杀病祛毒,甫一挨到新长出来的肉就钻心的疼,叶钦不声不响,肩上肌肉却僵住,顾览知道他不好受,于是凑近脸帮他轻轻吹了吹。
叶钦喉咙里发出一声喑哑的“嗯”,半是隐忍半是痛苦,顾览听到后忙问:“疼吗?”殊不知他呼出的羽毛般的温热气息更是要命,叶钦脑子里嗡的一下,瞬间理智全无。
顾览刚抬起脸,腰上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卷住,再回过神时人已到了叶钦身前,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衣物全都湿透。
叶钦的一条手臂紧紧箍住顾览的腰,手掌还顺便捏了捏,低头在他耳边故作严肃地沉声道:“你说谁是狗。”
顾览最受不了这个,痒得哭笑不得,咬牙拼命忍着,忍也忍不住,在叶钦怀里直扑腾:“我没说,没说哈哈哈你快松开,我没说你是狗,我只是说狗比驴好一点!哈哈,不行,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