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并不大,院大门的犬吠声在里屋内听跟在耳边响起没什么区别。
许平掀开被褥,腾一下蹿起来“大黄在叫,一定是小安回来了!”披上衣服就冲向院门。
......
许安有些尴尬的停下了扣门的手,本来只打算敲敲门,结果这狗叫声这么大,别说他兄嫂了,四邻八成也都吵醒了。
急促的脚步声快速接近,吱呀呀彭!
木质大门豁然洞开,一个草草裹着衣服,粗壮高大的汉子迎面冲了过来,神色急切,希冀。
“小安!”
许安瞬间就感到自己被一对铁铸般的手臂紧紧的箍住,本就有些没血色的脸瞬间就白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许安手臂无力的挣扎,想要逃避开这个要人老命的熊抱,然就着门口莹莹发光的灯笼,他忽而瞥见了在黑暗中这个粗糙汉子通红的眼眸。
不知怎得,眼睛下意识的一酸,挣扎气力一萎。
大黄犬绕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滴溜溜原地打转,想要扑上去,但几次扑起,都半途落下来,在许安身旁东嗅嗅西嗅嗅,狗脸上有些茫然疑惑。
视线有些模糊的许安眼角不禁意间收下了这一幕,手脚瞬间一凉,一滴冷汗从额角划下。
它发现了?
大黄犬又转了几圈,忽然眼神一亮,狗脸一喜,抓住许安的裤脚,亲昵的舔着他的草鞋撒欢。
许安登时松了一口气,脑子微微恍惚一下,又浮出了一点记忆,大黄犬是自己从小养大看家护院的,名字很俗,就叫做大黄,打小就是自己亲手喂的。
原身许安已经死了,但还在影响着他,比如这一刻,许安感觉自己和原身许安的界限就不怎么分明。
“这两天你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多担心你。”,一个粗布衣衫身形丰腴的妇人从后面走走过来,端着碗热腾腾的杂粮粥,蒸汽在灯光下氤氲。
“快点喝点粥吧,饿坏了吧。”
“平常是嫂子嘴有点碎,但也不是怪你,你哥哥已经给你找了干活的门路,你怎么...”
熟悉的叨叨,许安神色一松,无尽的疲惫涌上心头,拿过碗来干掉杂粮粥,神劳形瘁的笑了笑,被许平扶到一旁的小屋子里,到头就睡。
许安做了一个怪诞离奇的梦。
他梦到自己被老太太打晕了,扒了衣服拖到了荒郊野外,老太太用粗糙枯瘦的手上下其手拍着他白白嫩嫩的肉,粗糙老茧刮的他生疼,眼里冒着绿光。
许安想反抗,但是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太太枯槁怖然,皱纹褶子能夹死蚊子的脸离他越来越近.....
许安渐渐绝望,目毫无神采,有的只有无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梗着脖子泪水横流。
就在此时,幽暗的荒郊中亮起了一抹金光刺破黑暗,脚步声传来,伴随一声如洪钟大吕的道号。
“无量天尊!”
滚滚黑烟从老太太干瘦的躯体中冒出,狰狞的脸上表情扭曲,似乎承受着极大痛苦,一道金光闪过,老太太的身形忽然变得虚幻起来,惨叫着化作一缕黑烟逃窜向远方。
黑烟一路飞入了一个梳着山羊胡,衣着褴褛,却打理的整整齐齐的老头手里,黑烟又化作老太太,两人笑嘻嘻牵着手走了。
身体忽然能活动了,许安挣扎着起身,扭头看向道号声传来的方向。
金光中穿着麻布道袍,发髻被一根木簪子穿起来的老道垂着头走了过来,只是步履有些蹒跚,行动间关节生锈了般有些僵硬。
距离一点点接近,许安刚想鞠躬道谢,那老道骤然抬起头来,只见其下颚拉长外凸,犬齿处两根獠牙探出,面孔枯瘦如干尸,长满了细密的白毛,泛着白翳的眼睛死死盯着许安。
“吼!”
......
许安霍然惊坐而起,心脏砰砰砰如战鼓雷动,窗外天光大亮,隐隐约约吵闹声不断,似乎有不少人聚集在门外,吵吵嚷嚷。
掀起盖在身上的破棉被,许安还有些惊魂未定。梦境里出现的那老道僵尸,看到它面目,那身麻布道袍的瞬间,一种无法言表的恐惧瞬间就蔓延了他全身。
不是来自于他,而是来自于许安这具身体的恐惧。
还有在他的脑海中,陡然出现了一张无字皮卷,在识海中沉沉浮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