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从下午黄大道来到姚家,院子里人来人往,一直非常热闹。先是左邻右舍的相亲前来看被掳回来的黄大道,后来天黑了,大家吃过饭,又有姚家的亲戚专程过来串门。
先前黄大道被一群妇女围着品头论足,问这问那,小心脏实在是抵挡不住,十几年从来没有这么囧过。后来发现这些乡亲虽然动作粗鲁一点,话也问得糙,但也都是有啥说啥,并没有特别的恶意,关键对自己热情很高,慢慢的也就适应了。
黄大道一个下午,就坐在房檐下面,到了晚上才被拉着进到屋子。进了屋子,黄大道放眼四周,姚逢春作为一位领了十几个人的旗主,所居房子依然如此简陋逼辄,可见其他人家,更不会好过。
黄大道进的是靠东的厨房,进门一个灶台,靠东墙一口水缸,水缸旁边是土砖搭的一个台子,上面放着一个木头做的案板,在旁边有一个橱柜,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碗碟。房屋中间放了一张饭桌,四根长条凳,来人都坐在长条凳上说话,西墙放了一张大床,北墙角放了几口柜子。整个屋子,除了几口箱子、一个橱柜,几乎找不出几件像样的家具。好在地板非常平整,上面全是一粒一粒得小石子,看上去就知道花了不少得功夫。
姚逢春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好一会儿了。围坐在饭桌上的亲戚又热闹了起来。
姚逢春骑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姚万等几人,驾着两架板车。进了院子,大家七手八脚将车上物品卸下来。曹实赶紧接过马,栓到隔壁窝棚,添上草料。
亲戚和姚逢春、姚万等,或者坐在饭桌前,或者坐在旁边床沿上,也有围在旁边的,高高兴兴,打听路上的见闻。一众亲戚见没人受伤,得来的货物又不少,欢欢喜喜,说说笑笑。
姚逢春的媳妇带着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烧水做饭,黄大道则坐在床沿愣愣地听着一众人说话。
姚逢春满心欢喜,打开搬回来的包裹和箱子,靠着桌前桐油灯盏,给亲戚们抖开参观,除了搬进家里的几袋子麦子玉米外,黄大道瞥了一眼,见大都是衣物,还有些锅碗瓢盆,这些在黄大道眼中稀松平常的东西,引得一众亲戚赞不绝口,夸赞这衣服的质地以及锅碗的精细。
黄大道见村民大多也都朴实,对姚逢春、姚万等打梢得来的东西羡慕不已,想来乡野僻壤,百姓生活穷苦已极,肚子尚且难以裹腹,哪还能求得衣饰华丽。正如姚逢春讲的那样,官府地亩税收綦重、税吏盘剥、民间匪盗四起,加上天灾频仍,农民只靠着地里的收成,好年景都难以应付,一旦庄稼歉收,全家只能坐以待毙。也难怪,很多人家为了求得一饱,只能搭伙外出抢掠。
此时,黄大道知道了姚逢春的媳妇名叫甑朱。见甑朱晚上明显比下午更高兴。自己的汉子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家里终于有一段时间能过上好点的日子了。
甑朱跟着亲戚一起,一边翻看到底有什么东西,一边又选了一些衣服鞋袜、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送给家里不好过的亲戚。闹了一个晚上,总算大家才慢慢散去。
甑朱端上热水给姚逢春洗脸,又眼看着要给姚逢春做家里最好的食物,黄大道在旁边看着,没想到最后居然也就煮上一碗热腾腾的白面。白面既无油水,更无调料,连盐也只稍微的撒了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