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一件粉红,一件碎花,都是女孩儿的衣裳,问他这个作甚。
为避免虞烟再纠缠不清,苏柏硬邦邦的吐出了三个字,“不喜欢!”
“那可不成,我们等下就要出城了,小公子你得选上一件,我哥说了,昨晚翁默那老贼没能抓到你,定不会轻易罢休的,你要是这原模原样的出去,那就是去送命,苏家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你可不得…死…呸呸呸,是不能有事,嗯!大家都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虞烟拿着衣裳在苏柏身上比划着,嘴里喋喋不休的絮叨,等快要说完的时候,对上苏柏的视线,看着苏柏抿着唇,眼神幽暗的模样,瞬间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里转头看了一眼,瞧见没人听了去,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改了口。
苏柏又不是真的几岁稚子,生死之事,如何不知,只是事既已无挽回余地,徒做悲伤,亦是无用,当务之重乃是保全自身,苏柏本不想搭理虞烟,可见虞烟一副局促不安,说错了话的模样,想想这一夜里,因着这女子生的闷气,苏柏自是起了心思,手指一掐大腿。
真疼啊!苏柏还来不及懊毁自己掐得太重了,便感觉眼泪瞬间在眼眶凝聚,豆大的眼泪涌了出来,苏柏顺势瘪了瘪嘴,仰着头,望着虞烟,并不说话。
苏柏本就长得精致,这又刻意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虞烟更是手足无措了起来,一脸懊悔的拍了拍自己的嘴,搜肠刮肚想要找哦两句安慰苏柏的话,却又怕越说越错,“我,我这嘴巴子!小公子,要不你打我几下。”
焦急之下,忽然拽住了苏柏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扇了过去。
说是扇,不过也就是挠痒痒一般的力道,不过,这总算让苏柏憋了一夜的气,有了发泄的出口。
“烟儿,怎么还没给小公子换好衣裳,你哥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佩兰提着准备好的包袱,过来一看屋内情况和自己之前走时,无半分分别,忙是催促了起来。
虞烟听到佩兰的声音,瞬间转身,将苏柏挡在身后,冲着佩兰傻笑了一下,避开她的眼神,往梳妆台而去,“我这就去梳头。”
佩兰看着虞烟这脱跳的模样,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担忧,视线望向于苏柏,看着被扔在一旁炕上的衣裳,走了上前,坐在炕边,抬手想要去摸苏柏的发鬓。
苏柏下意识里一躲,佩兰的顺势落了空,她愣了一下,并没有介意,而是冲着苏柏温柔一笑,拿过其中一件衣裳,摊平了放在苏柏的跟前。
“小公子,虽然你现在还小,但我想你至少应该知道,现在你的处境并不是很好,这县里,如今想要你的命的人多得是,我们渤海一族承蒙你苏家的恩情,定会想办法,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可你若这般原样出去,送了我们的性命,我们认,但你若有个万一,苏家就再没人了,所以把这件衣裳穿上好吗?”
温温柔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虽然和记忆中不喜言笑的兰妃有些出入,但说出的话,都跟刀子似的,直接戳人心。
正在盘发的虞烟,一直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到佩兰这般直言不讳,直接吓了一跳,手里拽着一缕头发跑了过来,蹭了蹭佩兰的肩膀,看了苏柏一眼,凑到佩兰耳边,小声提醒道,“嫂子,你这样会吓到小公子的!”
“有些事,你不说,我不说,并不代表没有发生出,小公子虽然还小,但并非一无所知,如今的境地,总是要清楚几分,免得到时候慌了手脚,白白送了性命。”
佩兰这话虽是对虞烟说的,可这目光盯着苏柏,半分未挪。
“可,小公子他……”一夜之间没了爹娘,还未曾哭闹,她已经觉得很懂事了。
“我穿!”苏柏自然是明白佩兰的意思,知道现在不是端着脸面不放的时候,别说是穿女装,就算是跪下来给翁默老贼磕头,他也一定要活下去。
打断了虞烟的辩护,苏柏拿起来衣裳,直接穿了起来。
“烟儿,梳好了,就把梳字拿过来,我给小公子梳妆。”佩兰见此,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抬眼瞟了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的虞烟,伸了手。
“哦,给!”虞烟呆愣愣的将手中的梳子递给了佩兰,眼睛望着苏柏穿衣裳,惊讶的只差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有了佩兰在旁,虞烟和苏柏很快就整理好了衣装。
“小公子,你穿这个真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男孩儿!”虞烟这会已经梳好了妇人发髻,脸上的妆容也特意画老些许,等看到穿着粉色裙裳,梳着发包的苏柏,顿是忍不住叹道。
苏柏听在耳里,只当是对他的侮辱,别过脸去,不想搭理虞烟,佩兰给苏柏抚平了衣裳上的褶皱,然后从袖里掏出两张籍档,递给虞烟,并极其慎重的向虞烟交代起来。
“出来这个门,就不能再叫小公子了,要叫粟粟,记清楚了,他是你闺女,来上江是给春阳巷的阿嬷过寿,今儿出城是为了回家,你家是开阳县刘家屯的。等出来这个城门,福叔会送你们峄城,你们便暂且在那里住下。烟儿,虽说按我族的规矩,你还未成年,但在大齐,你早便可独当一面。所以,我把小公子便交给了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定要护他周全长大,能做到吗?”
“那你和哥哥呢?”虞烟虽然昨日就知道这个事,可这会听佩兰这般慎重的说了出来,莫名的心就慌了几分,“嫂嫂,我有些怕,你帮我和大哥说说,送我们一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