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热天的,你在这里做什么?”虞烟在院里没找着苏柏,出了街,便看到苏柏窝在一个脚落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八月的天,刺目的很,虞烟看着苏柏发鬓都被汗水浸湿了的模样,大是不解。
“玩儿!”苏柏收回打量铁匠铺的目光,回头看了虞烟,冷淡的回了一句,他才不会告诉虞烟,他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为了蹲步山那死小子,敢揍他,岂是一句道歉能两清的事。
“别玩了,我让漠北哥给你找了个私塾,人家夫子让我今儿个把你领过去瞧瞧,瞧你这汗津津的模样,还得回去擦把脸,换身衣裳才行。”虞烟对苏柏,从来不多想,见苏柏这么说,自然是当了真,掏出帕子,在苏柏的抬头上印了印,随即又絮絮叨叨的说道。
苏柏抿着唇,任由虞烟给他擦了汗水,等虞烟试图见他拉走的时候,这才出声道,“我不去。”
笑话,他虽算不得满腹经纶,可这寻常的四书五经之类,也是通读过的,如今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回,怎么能够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用途的事情上,他现在的重中之重,那就是习武,在可以自保的情况下,才能谋求复仇大业。
“那怎么成!你这往后要是大字不识一个,我拿什么跟你爹交代。”苏虞烟只当苏柏是小娃儿脾气,直接了当的拒绝了苏柏的请求,然后也不等他再行狡辩,直接一伸手,就将苏柏给抱了起来。
苏柏被虞烟托住,目光之下,只觉路上所有目光尽皆投注到了他的身上,他一个大男子,竟这般毫无尊严的被人掌控于手心之中,这,这对苏柏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挣扎了几下,也未能脱身而去,苏柏咬着牙,瞪着虞烟,“你给我撒开,大庭广众之下,你岂能如此胡来。”
“我是你娘,别人要敢说三道四,不想活了吧!”虞烟一脸得意的冲着苏柏笑了笑,苏柏气得只能被过身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小公子,需要我亲自给你换衣裳吗?”一路直接将苏柏抱进了屋里。虞烟将要换的衣裳拿到苏柏跟前,晃了晃,一脸狭隘的冲着苏柏挤眉弄眼。、
“出去,我自己可以。”苏柏耳轮瞬间红了几分,一把从虞烟手里抢过衣裳,板着脸,极别扭的冲着虞烟喊道。
虞烟掩嘴窃笑,依着苏柏,出了屋子,将拜师礼都拾衬利落了,苏柏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到了院子。
“这身倒是利落的紧,等会见了夫子,可不得向对我这般待夫子,也别再说什么,不读书的话,你是苏大人的独苗苗,往后啊,总得活出个人样来,我让你去上私塾,也非是指着你考取功名什么的,只希望你以后能通达知礼,出去了,别丢了自家脸面就成。 ”
虞烟牵住苏柏的手,苏柏挣了两下,没能挣了出来,只能板着个小脸,任由虞烟领着他往外头走。
虞烟走路也不消停,边走着边低声嘱咐着,虽都只是简单的理,但好在苏柏也听了进去,并没有再显示出极为抗拒的神态,这倒是让虞烟松了一口气。
牵着苏柏到了私塾外面,漠北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沈夫子虽说脾气有些怪异,但在咱们雁回县,学问却是顶好的。”二者汇合之后,漠北边走边向虞烟嘱咐道,“烟儿,待会要是沈夫子问起什么来,你千万别插嘴,让阿粟他自己说,沈夫子不喜欢抢嘴的人,你听明白了吗?”
漠北怕虞烟误会沈夫子瞧不起女子,又特意解释了下。
“漠北哥,你放心,我记心里了。”虞烟一一记在心里,又不放心的拉了拉苏柏的手,低声道,“粟粟,见了夫子,可得把脾气收回去,知道吗?”
苏柏本不想应,但是有漠北在,亦不愿意驳了虞烟的脸面,敷衍的点了点头,便算是应了下来。
到了门口,虞烟正打算向门口的童子询问沈夫子现在是否得空之际,门口的童子,已率先伸出了手,拦住了众人的去路,“诸位且在此稍后,让这位小公子独自进去便可。”
“这……粟粟你一个人可以吗?”虞烟闻言,纠结了一下,俯身一脸不放心的向苏柏问道,只要苏柏说一句‘不可以’,她就打算带苏柏直接走人,再另寻其他的夫子便是。
问一个男人可以吗?这简直就是对他能力的一种侮辱,苏柏松开虞烟的手,一言不回,直接上前一步,冲着童子点了点头。
童子会意,推开门,放苏柏进去,虞烟探着头想要窥探屋内情况,童子却飞快地见门给掩上,然后对着二人扬手, “二位,请过旁边的小憩一下。”
“不必,我想留……”这放苏柏一人在里面,虞烟如何安心,听到小童的问询,虞烟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道,只是话还未说完,身侧衣角拉动,虞烟顿了一下,偏头望向漠北,见漠北冲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虞烟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儿道:“那就麻烦小先生带路了。”
苏柏进了屋内,一股檀香萦绕于口鼻之间,吸入肺腑,只觉心旷神怡,定眼一看,上席之位,一头发花白的老叟,正提笔于桌案前,练着字。
沈姓?沈经亘!
苏柏看到老叟的第一眼,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来。
并不是说这个人学识有多出名,他之所以会认得沈经亘,只是因为姜云制造的那一场惨案中,沈经亘拖着老残身躯,在翁默下榻的地方,跪了两天两夜,只求翁默能放渤海遗名一条生路,只可惜,他一介文人之身,虽也算是赴汤蹈火,却终究无力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