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活到现在一切都很顺利,学业生活,事业,包括情感,直到遇到严馐木。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她比他小很多,还在上高中,所以他的情感很可笑,他自己对这个小女孩儿动了心,很可笑,所以他把这种感情当做一种对妹妹的怜惜之情。可她实在不像是一个妹妹,他心里的妹妹是那种见到他就撒娇要东西的小女孩儿,不是她这种感觉很成熟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 平时,严馐木学得累了会直接放弃,先去玩玩其他的,就算是在课堂上也不例外,物理课不想听在底下抄写波若波路密心经。但是如果不是自己自愿不想学却因为身体问题不得不放弃的学习的时候她就会很烦躁。来大姨妈心情又烦躁还痛得想骂娘,还感冒发烧。被荷尔蒙打败的人很不甘心。 下午的课严馐木一直熬着,晚饭都没去吃,杨毓回来给她带了热的粥她吃了两口。晚自习写作业写不下去,深呼吸呼出来的气体都感觉烫人,肩膀都垮了下去。 林木坐在她后面,写着作业,她一动他就能抬起头来看她,严馐木一点点低下头,趴在了桌子上。她撸着袖子,手心发热,手背很凉,她把眼睛贴在上面降温。班主任下午就发现她不舒服,主动要求要给她放假,严馐木一直撑着。 “小木。” 有人在叫她,声音很小,喊了两三次,严馐木挪开眼睛先看到了那人的腿和鞋。 “小木。” 江池蹲在她身边,手撑在她的桌子和椅子上保持平衡,两手包围着她,严馐木坐着,比他高,江池眉心微皱,“小木,你爸爸在跟我父亲谈生意,叫我来接你,送你去医院,我跟老师说过了,来,跟我走。” 他伸出一只手,严馐木坐着不动,不是病得太厉害,而是心里有一丝对父亲的怨恨。 再这么坚持下去也没意思,严馐木把书包装好。 杨毓一脸担心,严馐木从来没早退过,“头头......” 严馐木还能笑出来,“没事儿。” 江池不动她的东西,等她弄好帮她拿着,跟在她身后。跟班主任说了两句就带她走了。 下楼梯,江池问:“走得了吗?我背你好不好?” 她只是一点点发烧,眼皮有点烫,她能感觉得到嗓子也比下午烫,虽然脑子像被塞了棉花,不是很灵活,但是还是转得动,她不想跟他有太亲密的动作。再加上她来大姨妈,不想张开腿。 严馐木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能走。” 她扶着扶手,眼睛有点看不清楚,不知道是眼睛的问题还是脑子的问题。楼道灯是声控,江池跺脚,灯就亮了。 她走得不算慢,江池却说她太慢,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包在她头上,“现在在上晚自习学校没什么人,你盖着我的衣服,不会被人出来。”说完就把她抱起来,严馐木左手抓着他的衣服遮住脸,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衬衣领。果然在学校一个人都没看见。 出了学校门,江池把她抱得高一点,“车钥匙在我衣服口袋里,把它拿出来。” 严馐木拿出来,“放我下来吧。” “按一下。” 严馐木按了。 江池把她放下来,开了车门放她进去,给她系好安全带拍拍她的肩膀绕到驾驶座开车。 他的手机响了。 “帮我接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当老大当惯了,说话总喜欢指使人,严馐木看显示的是严叔叔,这才接通。 “江池,你接到小木了吗?去医院了吗?” “爸爸,是我,马上就去医院。” “啊,小木,感觉怎么样?你问江池哥哥去哪家医院,爸爸马上过来。” 江池直视前方道:“人民医院。” 她鹦鹉学舌,“人民医院。” “好,爸爸马上过来。” 本来他们三个都在,严质荣接到电话就说要走,江池知道之后就说他去就行了,让严质荣和江磊继续。后来江磊发现严质荣有点不在状态,就说下次再谈也是一样。 “老严,你还真是宝贝你这个女儿啊。”他没有女儿,对儿子不必这样小心呵护,觉得老严太大惊小怪,发烧而已。 “家庭第一,家庭第一。” 严馐木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脸侧掉着一缕头发,嘴皮起了白皮,不像他上次见她那样生机勃勃。 江池把掉下去的衣服搭在她肩膀上去,开口解释:“是我说要来接你的,不是你爸爸不想来。” 严馐木不知道说什么索性没有开口。 跟江池不同,林木对严馐木现阶段还没有占有欲,他喜欢她,他心里知道。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除了无意识表现出来的那一点点对她和对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她病了,他只能说几句关心的话,给她买粥,接水,最多去医务室给她拿药,但不能像江池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带走,甚至抱她。他嫉妒的是江池可以名正言顺,他不可以。 到了医院,江池让她等着,他去挂号。 没一会儿他把她带进了一个房间,护士进来给她检查。 护士问:“吃药还是输液?” “吊水吧。”吊水好得快,严馐木想快点恢复回去上课。 江池把枕头给她放好,严馐木皱着眉眨了一下眼睛,江池把自己的衣服垫在枕头上,“我今天刚换的衣服。” 他很细心,严馐木放心躺下。严馐木眉毛都没动一下,眼看着针扎进去。江池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的脸。 护士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江池把她的手放进被窝里。 严质荣把一家人全带来了,连明天要早起念书的严榛木也来了。 “严榛木,你来干什么?你明天要上学。” 严榛木坐到床上,扒开被子要去抓她的手,“木木,小心别碰到姐姐的针。” “我不会的,我就是看看。”继而对严馐木说:“我想来看看你呀,你打针哭没哭?” “我才没有。” 严榛木小心翼翼地伸出还有点胖乎乎的手轻轻摸了摸严馐木的手背,继续说:“让你不听话,被医生阿姨扎针了吧。” “我是生病,才不是不听话。医生阿姨是治病的,我生病了,她们给我打针开药我身体就会好了。”她爸爸妈妈在家教些他什么,以后严榛木见到医生就害怕怎么办。 既然他们都来了江池也就告辞了。 走之前,江池到外面买了一包话梅,放在床边柜子上,“输完液嘴巴里苦,吃点儿话梅好受点儿。” 严馐木坐起来道:“你的衣服。” “没关系,你带回去吧,下次有时间我再来拿。”下次见她就又有理由了。 送走了江池,严质荣还跟李茜京议论,“这孩子不错吧。” 李茜京嗤之以鼻,“林木也不错啊,你当初还不是很喜欢林木。” “林木,哎呀,太小了。”严质荣有点惋惜地说。 “年纪小怎么了,人家还不是很有礼貌很稳重。” 严馐木不得不插嘴了,“你们俩能不能背着我讨论这些事儿啊。”真是没见过这种非要把朋友的孩子塞给女儿的亲生父母。 上午的课,林木走了好几次神,被两个老师点了名,这种成绩越好的,老师越盯得紧。严馐木请了半天假,下午就回去上课了,桌子上摆着林木的笔记本。 严馐木下课就抓紧时间抄,英语课讲作业,她就没听,在下面抄笔记,被老师叫上去在黑板上写题,一共六个人,林木跟在她身后,站在她旁边。小小的讲台,挤了六个人,严馐木举着粉笔没地方落,林木用刷子刷掉自己写的两个单词,扑了扑灰,“你写这儿吧。”说完举高手写在了上面。 严馐木根本不知道写什么,老师去检查其他人的作业,林木在跟前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写了一遍,严馐木一个个工整地抄成一排,等严馐木写完,林木给她检查了一遍,再写了自己的。 严馐木抬着头笑,粉笔灰落到眼睛里。林木又想摸她头,想起自己手上还有粉笔灰。 晚上又跟他们一起去吃饭了,冯袁老是逗他们,严馐木生着病,他就去惹杨毓。跟杨毓你一句我一句,最后杨毓实在不行了,找严馐木撑腰。严馐木垂着头,把土豆用筷子夹成两半,用低沉的声音道:“冯袁,你敢动我杨毓一根羽毛,我定毁了你整个天堂!” 说完,笑着怒视他。 冯袁抱拳,“惹不起,惹不起。” 严馐木也是爽快人回抱,“客气客气,哈哈哈哈哈哈。” 杨毓听别人讲了一件事儿,现在想起来要跟他们分享,“我跟你们讲一件事情,是真的,隔壁班有个女生,在跟我们学校艺体生谈恋爱,那个男生学体育的,平时特别非主流的那种他们俩上次吵架闹分手,你们猜那个男生说什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严馐木猜不出来,“说什么?求求你不要走,再来一场QQ爱吗?” 林木喷笑,筷子都掉了,俯下身去捡,严馐木和冯袁都低头去看,杨毓一手拉一个。 “哈哈哈哈,你这个也好,但是他那个更好笑。” 冯袁催促:“快说。” 杨毓捂着肚子笑够了,入戏地再现情景:“那个男的特别激动说,你是不是嫌我没文化!真事儿!那女孩都笑了。” 冯袁一喷,幸好捂住了嘴巴,流了汤,用纸巾擦了。 严馐木半辈子的笑话都来自学生时代,一想起来就想笑,一想起来就想笑。虽然上学很枯燥,但是能学到东西再加上这几个搞笑的人在身边,上学也变得很有意思。他们这三个人,平时除了认真做题的时候表情严肃一点儿,其他时候一般都在笑,所以严馐木想起他们来也总是开心的,活着,就是开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