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三,你醒了?”
铁山刚一睁开沉重的眼皮,就见到一黑黢黢的面庞,正冲着自己“嘿嘿”傻乐着,但一口大白牙却是极为显眼。
“非...非洲兄弟?”铁山一怔,虽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还直欲恶心,但这句话还是一下冒了出来。
毕竟,自己所在国家的外国友人会说普通话的也不少。
“什么....不是,非什么?老...老三,你不会傻了吧?”黑脸听到这句话,脸的笑容顿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紧张,以及不安。
铁山想要解释,想要开口,但这时脑袋却越发沉重起来,伴随着一阵“嗡嗡”地声响,他感觉脑袋里面旋即冲入了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那是一些人的音容笑貌,儿时记忆,语言文字,风土人情,交谈言行,而这“嗡嗡”声,正是他和不同人的谈话片段。
现如今都如同一张张刀片一样,疯狂地涌入他的大脑,洪流一般刺激着他的神经中枢,让他不由地痛叫了出来。
模糊中,他看见边的黑脸汉子,用力地推着他的肩膀,嘴里也在大声呼喊着什么,但如今他双耳失聪,目无焦距,就连懂得的一点唇语都辨别不出来。
谈何明白?
黑脸汉子一看自己行为无用,就忽的一下站起身,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而铁山也是再也支撑不住脑袋爆炸一般地疼痛,直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爹,你快来啊,老三又不行了。”正好这一幕让回来的黑脸汉子见到,马转身朝着后面着急地喊了一句。
“你倒是起开,别挡着啊。”一张骨骼粗大,但满是粗糙的手掌,一下从黑脸汉子的后背处伸出,勾住他的肩膀,将其足足有七尺高的雄壮身子,一下拉扯到了一边,足见力气之大。
这才显现出来一位穿着破烂棉袄,腰间别着旱烟袋的老者身影。
此位老者一下迈步到铁山跟前,看到铁山紧闭的眼睛,惨白的面容,就是一声重重的叹息从嘴中吐出,“咱们能做得都做了,如今只能看老三的造化了...”
这句话像是对黑脸大汉说得,又像是对自己说得,但里面的悲凄却是无法掩盖的。
说完,老者伸出粗大的手掌,却不再是之前的暴力,而是像擦拭什么宝贝一样,轻轻擦了擦铁山额角的汗水,但昏睡中的铁山也不知怎么了,忽然痛哼了一声,眉头也紧蹙成了一团。
原先就苍白憔悴的脸色,就更加白了几分。
看着自家儿子经受这么大苦楚,老者的眼角也是一下红了,就连手掌也是哆嗦了起来。
他背后的黑脸汉子,仰仗身高的优势,这一幕自然也瞧了个大概,他虽然憨厚,但自家兄弟伤成这样,老爹也这么痛苦,他心中的火气也是一下来了。
“爹,我...我去找那帮龟孙子算账去。”大汉哼哼嗤嗤憋出了这么一句,攥紧拳头就要往外跑。
“站住!你还想再让我们铁家搭进去一个不成!?”老者一听这话,当即大吼了一句。
黑脸大汉身形倏地一下止住,但手掌也是攥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此反复好几下,才平复了下来。
“爹,这口气...我咽不下。”他还是不甘道。
“咽不下也要咽,老大啊,你要记住,咱们是逃难来的,在这连州城,无根无凭,如今大隋局势又是不稳,凡事都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