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开玩笑,你不必当真的。”白益臣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都是嘴欠的。
苏寒锦现在心情颇好,笑嘻嘻地看着他,“嗳,白太保,贫道可没开玩笑,贫道是认真的。”
白益臣的表情就跟吞了一只死苍蝇似的,加上他惨白的脸,要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极其嫌弃道,“我不要娶你。”
“嗳,白太保,你这说的什么话。”苏寒锦笑脸盈盈,从椅子上坐到床沿,拉起白益臣的手,这就是金主啊~金子正向她招手呢!
白益臣被她笑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手默默地从她手里抽出,这骗子一肚子坏水,你瞧她现在的笑容,那精光闪闪的眼睛,好像自己是块案板上待宰的肥肉。
苏寒锦一副谄媚的笑容,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马屁味,“白太保,你那冲喜的方法相当不错!贫道深深认为只有如此神武,如此聪颖的你,才能想出如此捉妖的妙计啊!贫道佩服,佩服。”
“二十两会给你的。”你赶紧滚吧。白益臣想能让这恬不知耻的骗子如此夸他也只能是因为钱的事儿了。
苏寒锦满腹疑惑,二十两当然是要赔的,可现在他们不是在谈两千两黄金的大生意?难道他不想和自己做生意了?
思及此,她收起笑容,双手环胸,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白太保,咱们是在谈捉妖呢,谁跟你要二十两了。”
白益臣松了一口气,现在的表情才正常嘛。于是正了正色,道:“冲喜只是个法子?”
苏寒锦头高昂,眼睛睥睨一切,“不然你以为贫道真要嫁你?贫道又不是闲得慌。”
她的意思是她苏寒锦下山可是为了完成斩妖除魔,平定四方这个伟大的梦想,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个有钱人嫁了。但显然白益臣误会了,他想他白益臣是多少人心目中的乘龙快婿,多少人排着队要嫁他,现在倒好,被这个山野道姑嫌弃了。
“这是个权宜之计。”苏寒锦补充道。
白益臣鼻子哼了哼,“说说你的计谋。”
苏寒锦这下来神了,滔滔不绝,说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大致能用十二个字概括:假扮新娘,守株待兔,一举擒拿。
“你的意思是你将你自己当成了诱饵?”白益臣不禁高看了她一眼。
“废话,你能对付它?”
这骗子不开口看起来倒也是一位贤良淑德,温婉尔雅的女子,一开口尽毁形象,白益臣刚刚对她升起的一丝好感,化为乌有。
“你跟我娘商量过了?”
“夫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苏寒锦特地强调了“二话不说”,言下之意就是嫌某人白瞎了眼,不识她这颗明珠,还啰里吧嗦。
“行吧,那我也没什么意见了。”
“对了,贫道刚刚也说了,这狐妖肯定就藏在你身边,你也注意一下谁比较可疑,尤其是谁最可能接触到新娘子。”
白益臣点点头,他自是明白的,比如像这样的谈话,下人都是差遣下去,不许在场的,就怕它混入其中,听到什么。
谁最可能接触到那些新娘子?他认真思考起来。因为那些姑娘都是娘亲买回来的,身边自是没个使唤的人,也没有个陪嫁丫头,所以每次娘亲都会从府上调出些丫鬟家丁去伺候她们。这数量多了去了,谁都有可能接触到新娘子,那么会是谁呢?
苏寒锦见白益臣低头沉思,又提醒道,“妖狐那招是立竿见影,根据受害者的死亡时间,两个在拜堂,一个在迎亲路上,那么这段时间谁最可能接触到她们?”
“陪嫁丫头。”白益臣不假思索地答道。
苏寒锦眼睛蹭亮,“谁是她们的陪嫁丫头?”
白益臣犯难了,他哪有精神注意这些,自己那时候拜堂还是被人抬上去的呢,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娘为了给那些姑娘撑脸子,这陪嫁丫头少说也有四个。”
苏寒锦万分失望,摆了摆手,“算啦,不过总归是确定了人群,不管是哪一个,贫道一定会将它捉住,莫教它再危害人间!”最后一句说的正义凛然。
她起身打算告辞,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白益臣道,“这狐妖要么是暗恋你,要么是报复你,你自个儿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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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锦说不能着急着慌,捉妖要选个良辰吉时,下个月的初五日子最好。护国夫人操办起婚事是驾轻就熟,十几天绰绰有余。而她本人则忙着与白太保培养“感情”,怎么说演戏也要演得像一点,不然这妖狐怎么会上当?
当然这培养感情的道路是曲折的,用他们两人的话来说,明明很生气,还要保持甜蜜。
一晃眼,五月初五到了。苏寒锦已经算是起的比较早的人了,哪知道做这新娘子,鸡还没打鸣就要起来了。
梳洗打扮这几道程序就足足花了她好几个时辰,苏寒锦哭丧着脸,晃了晃几乎要跟自己一样重的头,“绿俏,贫道的头好重啊!”
绿俏手拿着一只凤凰求金钗在她的头发上比来比去,说道:“仙姑,成亲新娘子头发都得这么梳。”说着,就将金钗插了进去。
“还插啊!”
绿俏满意地看了看镜子中的苏寒锦,道:“行了行了,喜婆子来了。”
苏寒锦闻言,艰难地移动着脖子,就见门口站着个身穿大红色锦裙,嘴角上方一颗黑痣,长相俏丽,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女子。现在的喜婆子都这么年轻了?
喜婆子眼睛一弯,扭动着腰肢,甩着帕子,小碎步走来,“哟~哪家的小娘子,长得如此标致,这护国公果然是一等一的好眼色呀!”
哦,前面忘了交代,这亲事对外宣传的版本是这样的,话说逝去的护国公在还没遭遇不测之前下了一趟江南,一眼就看中了江南某家盐商家的女儿,定下这门亲事,现在人家女儿不嫌弃白太保是个病秧子,愿意履行承诺,便有了今日这一出,当然,江南某家盐商家的女儿正是喜婆子口中标致的姑娘——苏寒锦。而对内宣传的版本大致相同,只是多加了一句,原来这仙姑就是当年逝去的护国公内定的儿媳妇。
苏寒锦面带羞涩,眼波流转,一颦一笑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喜婆子走近,绿俏让出位置,只见她右手拿起玉梳,左手轻轻伏在苏寒锦的青丝上,面露喜色,红唇轻启,“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苏寒锦明知道这是在演戏,但听着喜婆子犹如诵唱般的祝福词,望着镜中身穿喜袍的自己,心里不禁涌起一股真是出嫁之女的悲意。
“哟!小娘子咋哭了,这大喜日子里可不兴哭。”说完,喊了一声,“新娘子的喜帕呢!”
绿俏拿着喜帕盖在了苏寒锦的头上,也遮住了她的视线,就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抬起,“小娘子,上轿吧。”是喜婆子的声音。
成亲前一天晚上,苏寒锦就被安排到了别院,成亲当天从别院侧门出发,喜轿、彩礼就停在侧门巷子口,轿子从侧门辗转到护国公府正门,如此算是走过迎亲环节。
苏寒锦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静,只怪喜帕太碍事,她根本没办法看见是谁做了她的陪嫁丫头,跟在自己的身后,只知道被人塞进了轿子,摇摇晃晃,接着轿子门被人一脚踢开,拽出了轿子,又被人驮在了背上。
她刚打算悄悄挑起喜帕,想看看周围情况,手就被一直跟在身旁的喜婆子拍掉了,还训斥道,“小娘子,这帕子现在还不能掀。”
苏寒锦没办法,只能屁股往上挪了挪,双唇靠近背着自己的人耳边,这人也穿得是件大红色的喜袍,“白益臣,你看看谁是贫道的陪嫁丫头,贫道看不见。”
底下的人身形明显一顿,干咳了一声,说道,“小夫人,小的是赵钱,不是主子。”
赵钱?哦~是白益臣身边那个瘦瘦弱弱的贴身家丁。苏寒锦回想起来,心中不禁诽谤道,这白益臣白喝了她那么多的药!看来身体素质差,灵丹妙药都补不回。
这着实是冤枉了等在大堂,面露惨白,其实神采奕奕的白益臣,他这不是为了力求真实吗?一切程序都得按着以往的来。
赵钱将苏寒锦背到门口,放下她。
鞭炮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喜婆子操着嗓子吼道,“新娘子,跨火盆啦!”说完,欲扶苏寒锦。
苏寒锦身形一侧,躲过,“不用。”这雕虫小技,哪需要人扶。提留着裙摆,轻松跃过火盆。
喜婆子尴尬地收回手,紧跟其后,加快几步走到苏寒锦身旁,低声不满道:“新娘子,这规矩得跟着婆子我来做。”
白益臣就见一身着大红喜袍,头盖喜帕的身影,娉娉婷婷向自己这边走来,心里没来由地一跳,眼神飘忽不定。
坐在上位的护国夫人是笑的真心开心,好像真的是儿子要娶媳妇一般。
二位新人站好,面对护国夫人。
苏寒锦拉了拉白益臣的袖子,低声快速道,“贫道的陪嫁丫头你看了没,现在站在贫道身旁的是谁?”
白益臣眼神似是不经意扫过众人,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喜婆子、绿俏和红素。”
“两位新人给列祖列宗进香。”绿俏作为通赞,将两柱香交给了苏白二人。
苏寒锦有意触碰绿俏的双手,滴了一滴黑狗血,但无异样。
赵钱作为引赞,上前喊道:“献香!”
苏白二人上香。
“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