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御花园里,陈莘儿下车,看着广场中央跪着的那一排排的文武百官,最前头的那抹黄色不就是后周的皇帝吗? 他们颤颤巍巍的不敢抬头,每个人都似失去了翅膀的鸟儿,浑浑噩噩,就怕下颏便没了性命。 ”公主,将帅有请。” 陈莘儿点点头,便走向坐在莲花椅上,俯视着脚下众人的泊彦。那一刻,她发现这个男人的确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也是,作为天道的宠儿,这个世界的男主,所有的一切本就是围着他转的。不过,就不知如今他还能否跟女主擦出火花。 泊彦从第一眼看到下车的陈莘儿时,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果然时间是最能见证一个人的成长,不知不觉间她已从一个小女孩成长为一个可以媚尽天下的女人了。 起身,泊彦拍了一下莲花椅,让她坐下后,便双手附在她的肩头,微微弯着腰,把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天的你很美,不过我却只想你穿得我一人看。” 陈莘儿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想起身,可肩膀却被他压着。她可不是原主,以为说几句甜言蜜语,霸道的话语就能让她甘之若于,当她傻子? 陈莘儿只是弯着嘴角笑笑,也不说话。而泊彦也不在意,只是朝身后的下属扫了一眼。那人点点头,便朝跪在地上的众人之中,把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给拉了出来。 陈莘儿一看,哟,这不是嚣张跋扈的温嘉公主伶乐吗? 她起身走到伶乐面前,蹲下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她,笑了起来:”记得你曾经问过本公主,成为阶下囚的滋味如何,今夕你体会到了吗?” 伶乐看着眼前这红妆妖娆的女人,震惊得好一会才说出话来:”你,你是陈莘儿?你不是毁容了吗?” 陈莘儿摸了摸脸颊,斜着眼看了她一下,语气很冰冷:”难为你还记得,不如让你也体会一下这种感觉。来人,给她脸颊也刻上一个跟本公主一样的印记,这样才能让她好好铭记。” 伶乐看着两个拿着匕首的士兵朝她靠近,不由爬着往后退。在这些乱兵攻进皇宫里时,她也拿鞭子杀死几个,可最终还是被擒。他们见她有武功,打听到她的身份,那坐在莲椅上的男人便让人割了她的手脚筋,废了她的功夫。如今,她根本就手脚无力。 看着头顶上方,笑得一脸灿烂的陈莘儿,伶乐恨得咬牙切齿的,她一边后退,一边吼道:”陈莘儿,你敢?我是大周的公主,你不能这么对我,等年桦归来,要你好看。” 陈莘儿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而后才道:”国破家亡不可怕,成为阶下囚也不可怕。你知道可怕的是什么?是认不清形势,还以为自己是公主,所有人都得敬着你。你凭什么以为害得我容貌尽毁,我还能无动于衷?你好好看看你的父皇,他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还不是这么低下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莘儿这话让伶乐似找到了救命稻草般的就朝着她的父皇爬去,嘴里还不忘呼喊着:”父皇救命,求您救救伶乐,我不要毁容,我不要……。” 伶乐的祈求,没有人应答,她的父皇即使平常再宠爱她,但到了生死攸关之时,果然最能见证皇室的无情。 那匕首顺着她的右眼角划下,划开一条深得能见血的口子,鲜血顿时染红她的脸颊。 伶乐双手捂着伤口,抱缩成一团在地上疼得滚来滚去,嘴里不时惨叫连连,最后更是忍受不住疼痛,晕了过去。 陈莘儿一摆衣袖,正准备离开,跪在广场中央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陈莘儿,同为女人,你是否太过残忍?” 她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女主? 见泊彦看都没看颜如妃一眼,陈莘儿这才迈着小步子,朝颜如妃走去。她站在台阶上,随手摘下一朵园子里的牡丹闻了闻,这才道:”刚才我没下手的时候怎不见你求情?现在倒骂起本宫残忍,你就不觉自己做作,过于矫情了吗?不过也不迟,本宫倒可以让你们作伴,你看如何?” 颜如妃被陈莘儿这么一威胁,脸色顿时铁青,她有些发抖的一把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陈莘儿嘴角讽刺一笑,丢掉手里的牡丹,迎着走来的泊彦道:”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下。” 泊彦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后,这才看着广场上的众人:”把他们全部关监听寺,明日再来决断。” 想不过,泊彦又指了指跪在一团的后周官员:”把刚才辱骂公主的女人单独放一牢房,这女人,还有利用价值。” ”诺。” 陈莘儿走到一座宫门前,院子上的牌匾写着:玉林阁,这是原主的母亲居住的宫殿。 父皇和母后很相爱,他们做到了生亦同欢,死亦同穴的誓言。父皇虽贵为一国之主,却信奉世人眼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娶了她母后一人,这种爱情,正是她所羡慕的。 园子里栽种满了母妃喜爱的秋菊,如今却已是凋零不堪。或许是因她的母妃为了父皇殉情上吊在这里,后周的嫔妃嫌弃秽气,并无人搬进来。所以,这里无人打理,才短短三月不到,院里就已长满了枯草,破败不堪。 果真是世事无常,人依旧,物却已非了。 陈莘儿坐在门槛上,把头靠在门沿,有些伤感,不知不觉间就已泪眼婆娑。她知,这是原主的情绪在影响自己。 泊彦看着坐在宫前的陈莘儿,她那满是泪痕的脸颊冲洗了妆容,渐渐露出眼角的疤痕。这一刻,他竟不觉她丑,只觉那泪似落在自己心口,灼伤了他那颗冰冷,没有温度的心。 他朝着陈莘儿走近,见她不曾抬头,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一沉,带着他不曾感受过的颤抖,缓缓开口:”大寒天的,怎就这么坐在地上,感染风寒了可怎办?” 陈莘儿睁着微红的双眼看了他一下,擦了擦脸颊滑落的泪,见衣袖染上了一片血红,她一怔,便放下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这脸上,怕是已成了花猫吧。 她就这么和泊彦对视良久,见他似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这才别过头,侧身道:”这京城已攻入,我对你已无利用价值,是否能让我离开了。” 泊彦眼神顿时一寒,他快步走到陈莘儿面前,一手就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双眼,语气冰冷而执着:”我不是说过了,一入宫门便娶你为妻?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觉得我的话不够直白?嗯?” 陈莘儿用力就是把他一推,却不想自己反倒因阻力后退了几步。她站直身子,眼中满是对泊彦的嘲讽:”你觉得,陈国被灭,我父皇母后双双殉国后,我还会无动于衷的嫁你?泊彦,我告诉你,我屈辱活着并不是因为还爱着你,只是想对自己死心。就算是现在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因为这世间,已没有可让我牵挂的事了。” 陈莘儿说完,就打算侧身离开。却不想,身子被泊彦一把拉住,她失重的跌倒在他怀中。 来不及呼喊出声,泊彦就封住了她的唇,只留红袖在空中盘旋几圈,最后缓缓随着衣袖坠落下来。 久久的,陈莘儿失了声,耳边一直回荡的是泊彦那句:别想离开我,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