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谧,气压极低,方才那句纯属是她脱口而出,其实这些话原本就是放心里想想罢了,怎么就脱口而出她也很后悔。 咧咧嘴,耸耸肩,表示自己洞悉这一切绝非故意,一切始于好奇,真是好奇害死猫。 “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上恒的瞳孔在缩小,这是她显而易见的,这里面本就安静,现在她还觉得眼前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原来上恒已经走到她跟前,高挑的身影彻底挡住了凡止的视线,他此刻身上尽显危险的气息,说她不害怕绝对是假的。 随着他得越来越逼近,凡止不由地向后退了又退,终于还是到尽头了,背部紧紧地贴着墙,那人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旧向她不断地靠近。 “想知道这个通房丫头是谁吗?” 我的天!还真有!凡止的脑袋现在正在飞速地运转,自己认识的人也就三岔口那几些,就算让她知道了也定是她不认识的呀,除非— “我认识?” 上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算是吧。” 据她所知,还从未听说这天界还有断袖之癖的存在,可她认识的只有男同胞,女同胞几乎没有,这里的宫娥仙女个个都是一副端着的样子,几乎都把她当作异类来看待,自然久之便不再接触了。 “算了吧,也不是非得知道,你有你的隐私。” 这一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明明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而他的答案也即将呼之欲出了,这回却又说不想知道了,还隐私? “当真不想知道?” 凡止使劲摇摇头,其实这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当下最重要的是找牡丹,然后回青丘,今后做打算。 对了,牡丹! “不会是—牡丹?” 好吧,她还是好奇的,说出牡丹的那一刻她便后悔了,小手紧紧抓着衣摆,手指同衣袂交缠在一起,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一记猛击如约而至在她的头顶生了花,看来他确实被气得不轻,多荒谬啊,连她自己也听不下去。 “我疯了吗?” 没没没,就算你疯也应该是我逼疯的吧,凡止将头埋的越来越低,“可不是没可能去啊。” 上恒闻言,更是气得不轻,剑眉眉头一皱,“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牡丹什么身份你还不知?” 当然不知了,不然也不会找你了。凡止心中暗讽。 “牡丹是个半妖不假,但她也是雌雄同体之身,我同他怎么……就算她是女的,我也不能同她怎样!” 上恒有些气急败坏,不明白她这点头脑是怎么在九重天存活了一万年,难道她的那些狐朋狗友会比她更笨? 其实凡止想得很简单,所谓通房丫头定是身份比较卑微,加之定是个女的,又是凡止认识的,除了牡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了,至于更不会是她自己了,首先她一向认为自己的地位是挺高的,没理由来三十三重天受苦。 只是牡丹是个雌雄同体她确实不知道,因为她一向当牡丹看作田螺姑娘,女的会做的不会做的,她全包揽了,活得甚至比她还要精细,哪里就连性别也是半呢。 上恒是一直盯着凡止,这家伙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一个人在边上眨巴眼睛眨巴了半天。 “那当初你为何将她送来我这?” 凡止抬头,眼里满是真诚,“我看到她体内不仅只有牡丹还有其他的元神存在。” “看到?你怎么看出来的?” 凡止不想说,这可是她青丘独有的法术,自然不得外传。 看着凡止倔强地抿着嘴。完全没有接口的打算,他也不再问了。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小一会儿,上恒不知道凡止在想些什么,只是撅着的嘴令他愈发心神往之,要想起了多年之前的一个晌午,也是眼前的这幅面孔,信誓旦旦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今日也是晌午般的时辰,这个阁间本就是做休息用的,光线自然是暗淡许多,此刻不知为何,眼前人的面容越发地清晰,撅着的红润的双唇如泛着波光似的,吸引着上恒的注目。 凡止此刻紧闭不说,心想着如何绕过这话题,自是没有注意到上恒此刻眼神浓郁的变化,直到两瓣柔软贴上她的,还带着些许的湿润,凡止如同触了电一般定格在那里,分明已经忘了呼吸却还是能感觉得到暖暖的气息直抵嘴角处,事出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那柔软离开了,才感觉到世界变得明亮清爽了许多。 凡止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现在感觉全身像是千斤重一般,仿佛过了好久方才能抬起自己的手去触摸那剩下的余温。 上恒看着她一脸呆滞的模样,高傲的嘴角又上扬了好几度,脚尖踏着节奏去,轻快而明朗。 “不用我负责吗?” 等了半天也等不到要他负责的话,恰逢他心情好,便自己说出来了。 凡止并不是初出茅庐的黄花闺女,虽在这里的一万年对这事没有经验,但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可是个言情作者,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现在这般只是被吓坏了。 愈发觉得莫名,从见面第一次起到现在,上恒对她的态度总是这样一副高傲轻浮,虽然轻浮二字用在堂堂一个帝尊身上委实不恰当,但这是她目前能够拿出最恰当的词来形容他了。 如此一来,便让她不得不猜疑从前的凡止同他定是有些瓜葛的,只是有一点她不懂,在外,她是失忆了,并且让她失忆是帝尊提出的,如果他现在这些行为是想让她恢复一些曾经的记忆的话,那当初又是为何呢?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不让她有任何复仇的歹念吗?仅凭她一己之力确实有些大题小作了。 若要有个合情合理的猜测,除非之前她得知的一切消息都是假的。 上恒见眼前此人完全没有因为他的一句负责而心动亦或是惊讶,而是一个劲地皱眉歪着脑袋在冥思。 他很不习惯眼前这张脸对他如此冷漠,其实直到自己真正在意了才明白这种冷漠的可怕,这感觉不是你毫无存在感而是你的存在对于她毫无意义。 上恒不耐烦,用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弹,第一次还好,成功地弹到了,第二下由于凡止的闪躲,食指在拇指用力的摩擦蓄力之下,弹了出去却也扑了个空,指关节突然一声脆响,名曰:脱臼了。 至于上恒是如何做到的就不得而知了,但眼前的那根食指指节是真的在晃悠着,光是看着就觉得痛。 可毕竟是帝尊,在这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面前,他有着自己的气度,立马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迅速地抓住那根早已骨折晃动的拇指,默默地将两只握住的手低低地垂于跟前,因为抿嘴太过用力而鼓起的腮帮告诉她:真的很疼。 凡止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明哲保身要紧,“你也太狠了吧,这得多使劲才能折成这样!” 好吧,她承认自己现在的表情很夸张:嘴张得至少能放下两个鸡蛋,两颗铜铃般的眼睛此刻正扫描在上恒的脸上,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良久,那人完全没有辩解的意思,不说自己为什么突然弹她的头,也不说自己现在有多痛,更没有任何抱怨她的落井下石,只是静静地呆在那里,抿着嘴,握着的手渐渐出现了青筋。 “你……你没事吧?” 纵使她再怎么幸灾乐祸,看到眼前这人辛苦的忍耐,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 上恒那张嘴紧闭得根本就张不开似的。 “你一个帝尊,这点伤对你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吧?” 完了,对方额前已经开始透出冷汗了。 凡止有些急了,“你……你自己不管管吗?” 好久,才从他嘴里憋出几个字,“医者不自医。” 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凡止伸手便抓起了上恒那只受伤的手,食指中指紧闭,划过唇边,接着快速在那只手指的骨折处抹上,一道白光乍现,渐渐地导入其中,眼见便快恢复了,谁知一收手就又垂下去了。 凡止看着有些故意,索性便不管了,“按这情形来看,恐怕天尊才有法子吧?” “我和他不熟。” 上恒一动不动地任由凡止抓着他的手端详着,抿着的嘴角偷偷露了一道笑痕。 熟?那也不见得我和你熟吧!凡止心中暗自肺腑。 “那算了,恢复能力还是有的吧。等他慢慢恢复吧。” 于是她便放下他的手,正打算去里处看看,余光还未完全撇开,便看到上恒那只断了的手指旁边的两根也跟着往下垂。 “怎……怎么回事?” 凡止的手指有些颤动,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什么鬼逻辑,凡止很是疑惑,“你不疼吗?” 他的表情依旧如此淡然,“……嗯。” 先不说这得有多疼,光是看着就好受不到哪里吧,谁能忍受自己的手指全都骨折。 凡止想都不敢往下想,那画面堪比惊悚片吧,“有办法吗?” 上恒摇摇头,动作相当缓慢,“之前没有过的。” 凡止也是苦恼,然而她苦恼的是自己如何才能脱身,这事真的不怪她,任凭是谁,都会躲开的。 啊!对!叫玄一,玄一在他身边这么久一定知道法子的,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 于是二话不说,便朝着殿外奔去,留下了一抹匆匆的背影倒映在上恒的眼中。 外面的光线有些强烈,凡止出来的匆忙,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等在玄一边上站定了,也是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再次清明的。 如此大动作,玄一竟未有察觉,仍旧伸长脖子在张望着,“别看了!根本不会有人来了!” 一语道破,玄一才恍过神来,目光有些迷离。 “现在的三十三重天早就被设下结界了,不会有任何风吹草动的。” 莫说玄一不解,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只是之前要走心切,忽略了这点,但现在看来确实是结界。 且不说是谁设下的,但能看得出那人的道行匪浅,这结界不厚但却非常结实,不易被察觉,但绝对是能够抵挡千军万马的那种。 当然,范围也是极大,现在她肉眼看去尚未看到这结界的边,恐怕是笼罩了整个三十三重天了。 “上神此话何意?” 凡止懒得向她解释了,一脸不耐烦,“问你家帝尊去吧。” 玄一更是一头雾水,“这与我家帝尊又有什么关系?” 想着,现在也不早了,老狐狸那里是去不了了,找牡丹也是迟早的,竟来了又回不去,那就好好等等吧。 于是凡止小手往殿内一指,语气略显轻快,“你家帝尊的手断了。” 玄一彻底凌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嘛!一会儿让我在这里看这些,一会儿又说被布下结界了,现在又说帝尊手断了,所以现在应该干嘛去? 凡止单手抚额,牡丹怎么可能和他相处得愉快呢!定是被他气走的吧! “愣着干嘛?走啊!” 说完头也不回的向里走去,凡止打赌,好久没有吼得那么畅快了。 走进殿内仍旧一片金光四溢,敞亮的装饰简单却又高调,通往座后的台阶上此刻正坐着一位双手手腕下垂,身影有些潦倒,但眉目依旧俊朗的男子,凡止不懂,才片刻功夫,怎么此刻形象就变得如此憔悴。 但不得不说,上恒的容貌是当真俊朗,他的俊体现在骨,不在皮,这样的人,英气风发。 渐渐地靠近,玄一却还在问着:“帝尊为何断手?” 一路走来,他便问了一路,凡止压根儿没有搭理,而他也是耐心的很,自顾自地问着,脾性倒是还不错。 “那你便问他去!” 这回玄一可算是住口,只是这安静来得太突然,凡止也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只见他步履不前,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欲张不合。 待凡止认真地审视了一下自己周身,确实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后,问道:“又怎么了?” “你们这是吵架了吗?不会找我开涮吧!” 凡止闭目,狠狠地吸了口气,好容易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终于微笑道:“不会的。” 语气温柔地如沐春风一般,笑容也是甜美,媚丽的桃花眼此刻眯成弯月状,但即便如此,玄一也看不出她的一丝喜悦,因为此刻他的手臂正被凡止掐着,小小的皮肉被拧起,生疼! “好好好……我去便是了,总之又是吵架了嘛,我知道的,您快放手吧。” 说着,极力挣开凡止的手,向上恒跑去,留下凡止和她悬空着的手。 又?之前也吵过吗?她怎么没印象!等等,什么吵架,他俩就没那关系! 靠近上恒,细看发现他的手臂垂于身侧,因为是坐在台阶上,手臂也就瘫在上面,显得很无力,他此刻目光有些呆滞,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帝尊?” 玄一靠近,轻轻一唤,但是没有任何回应,上恒的目光虽不在无神,但也从没有理会玄一的意思,反倒是定格在将将出现在视野中的凡止身上。 如此一来,玄一唤了好几声也得不到回应,凡止被身上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对上恒说道:“他在叫你呢!” 这个他自然指的就是玄一,但眼前这个帝尊却不知是在叫谁,左右观望了一番才看到玄一的。 玄一难免有些失望,自己竟然在帝尊身边如此没有存在感,可这股失望还未淡去,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上恒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便又重新回到了凡止身上。 “上神找我来觉得有意思嘛!” 凡止也不知现在的上恒如此是因为哪般,她找玄一来纯粹是因为他在他身边待得久,想来遇到这种骨折的情况是有法子的,谁知会这般…… 玄一觉得幼小的心灵受挫可,扭头便跑了出去,这里又剩下他们二人。 “你怎么回事?你的手还想不想恢复了!” 凡止气急败坏,一步上前,抡起上恒瘫放的手臂,又气又无奈。 “还有,什么叫我俩又吵架?玄一这么说什么意思?” 上恒目光放久在凡止身上固定,看着她张张合合的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