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抬起头,越过白洛的肩膀,望见了在屋子对面灰暗中的那个人。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那个他一直不敢去爱的人。 眼泪顺着她的眼眶一滴一滴的滑下,这么多天,这么多的疼痛和折磨,她都没有想哭。但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竟然就这样不争气的哭了起来。他说他爱她……?是她的幻听吗?她好想让他将自己抱在怀里,然后摸着她的头,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苏泽恒慢慢的从灰暗中向前走了几步,只是他的眼睛此刻并不是在苏洛的身上,而是望向了白洛。 白洛退后几步,举起刀,一下横在了苏洛的脖子上,“别过来。” “你知道,你已经跑不掉了。”苏泽恒冷冷的道。 “我从将视频放到直播间的那一刻起,我就没准备跑。”白洛笑道,“不过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竟然比我想的还要早找到这里。” “这件事情不关我妹妹的事,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了。” “噢?是吗?”白洛较有兴趣看了苏洛一样,“这一切当然是因为她,这么久的时间,我本来以为我终于找到了,那个不会因为公主的外貌去决定爱不爱她的王子。但……可笑的是,那个王子喜欢的并不是我……”白洛的刀在苏洛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既然我得不到,那么我也要让我爱的人,来跟我承受一样的痛苦!” “你爱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你不愿意伤害你最爱的,然后便找了一个替代品。”苏泽恒趁着白洛分神,又向前移动了几步,“岑汉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了,你难道不想知道当时他为什么……” “闭嘴!闭嘴!闭嘴!”白洛大叫着,她什么都不想听,她不能被苏泽恒带着走,这里是她的游戏,应该是她掌控全局才对,“你不是要我放了她么,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必须做一件事情。”白洛看着苏泽恒,从容的恢复了之前的自信,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支针筒扔在了苏泽恒的面前,“把这个打下去,我就放了她。” 苏泽恒向前几步,捡起针筒,上面写的是Jimsonweed,人体注射之后,轻微致幻,重度的可直接导致死亡。 苏泽恒犹豫着,倒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在想是不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一切,白洛的话究竟可以相信几分。 白洛显然是已经没有耐性,举起刀,在苏洛的身上又是一下。 苏洛虚弱的□□声,彻底的打破了苏泽恒的思路。 从小到大,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理性至上的人,但在此刻,在苏洛痛苦的面前,他竟一点办法都没有。 愚蠢到可笑。 他望向苏洛,苏洛也在看着他。 苏泽恒慢慢的拿起手里的针筒,拔掉针头上面罩着的软盖。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苏洛的脸颊不自觉的落下,她想要试着发出声音,但却因为身体太疼痛的关系,嗓子里就是蹦不出一个字。她紧紧的咬着嘴唇,看着苏泽恒不住的摇头。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为了爱你,会做到哪一步吗?”白洛看着苏泽恒,对着苏洛淡淡的说着。 针尖慢慢的接近苏泽恒的皮肤。 苏泽恒强忍着站在原地,一点一点的将那液体推进自己的身体。 苏洛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白洛看着苏泽恒,眼里也忍不住的开始泛起了泪光。 那就像是在看一出电影,男主角为了救女主角,愿意牺牲掉自己的生命。白洛全情的代入进去,那一瞬间,仿佛自己变成了苏洛。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愿意为了爱自己而死。 一把枪,颤颤巍巍的从门口的昏暗中走了出来。 岑汉走到苏泽恒的身边,一只手举着枪,另一只手打掉了苏泽恒手里的针筒。 苏泽恒因为药力的关系,脚下一软,靠在了岑汉的身上。“泽恒,泽恒!”岑汉看向白洛,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那情绪中带着怜悯,带着愤怒,带着遗憾,还带着一点点的不忍心。“放开小洛,警察已经包围了这里,你是走不了了。” 白洛轻轻一笑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幻想着我们再见到究竟会是怎样一种情形,没想到,第一次,你是为了抓人;第二次,你还是为了抓人……”白洛的眼神对上岑汉,那眼神更像是女朋友对着男朋友时候的无理取闹,“如果我不放呢?你会开枪吗?” 岑汉用力的点点头,也用力的从嘴里挤出了那个字,“会。” 白洛噙着眼泪,微微看着岑汉笑着。 这么多年,虽然她恨透了这张脸,但也爱透了这张脸。 苏泽恒说的是对的,她不过只是想找一个替代品,去完成她青春里面没有完成的轰轰烈烈。 她突然好想告诉他,她一直都爱着他。 只要她活,哪怕是在监狱里,她也可以爱他不是吗? 横在苏洛脖子上的刀开始犹豫了起来,白洛看着岑汉,“你知道吗?我……” 子弹,突然毫无预计的穿过白洛的额头,从右侧打到左侧,在她的头上绽开了一朵鲜艳的红色玫瑰。 白洛的一个“我”字僵在那里,她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是那些话,可能只能等来生了。 岑汉扔掉手里的枪,飞奔过去接住快要倒下的白洛。 让她在他的怀里死去,这是他能跟她最后的温柔了。 白洛嘴角带着微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岑汉抱起白洛,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这么多年,她终于用死洗去了她的罪恶,也洗去了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她现在是纯洁的,他又可以开始爱她了。 只是,刚才的子弹并不是他打出的。 岑汉抬起头,看向窗外,那子弹发出的方向。除了高矮不平的旧平房之外,并没有看到其它不对经的人和事情。 会是谁呢……? ———————————————— 离案发现场不远处的旧平房屋檐下,一辆灰色路虎正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 韩朕坐在副驾上,一双手一直在不停的冒汗。他一会儿扭过头去看看窗外,一会儿又像是不经意似的,从汽车的倒后镜内瞥向后座上的韩博明。 此时的韩博明闭着眼睛,跟韩朕的气场完全的相反,更像是一种闭目养神的姿态。 他身披一件浅灰色的休闲外褂,内里搭着一件白色的底衫,因为年纪而生成的奶奶灰发色,让他的整个人时尚中又带着年轻人所无法比拟的沉淀和魅力。 车门,突然不知道被什么人推开。 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从外面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上,黑色的鸭舌帽同样压的低低的,让韩朕几乎看不到他的脸。 一把□□从男子的口袋隐隐约约的露出。 韩博明睁开眼睛,并没有看向男子的方向,只是默默的道,“结束了?” 男子简短的回答,“是。” 韩博明点点头,“很好。”转而看向韩朕,“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接下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