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寺的景致要亲眼见到才明白确实如传闻一般,秀美如画。
据说天台寺始建于前朝,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香火一直旺盛不衰有五洲第一寺的称号。
前朝动乱不安因此佛教盛行无论是皇族还是平民都喜欢寄居梵刹参悟佛法。曾经有位前朝的皇帝就经常到天台寺里讲经说法后四次舍身,脱下龙冠穿上僧衣,因此天台寺也隐隐有了皇家寺庙的性质,如今来此参拜的多半是皇族宗室。
姜听白赶着午时上了山,尝到了天台寺大名鼎鼎的素斋菜色虽然简单,但味道确实鲜甜清爽她想着以后估计也难有机会吃到,因此贪嘴尝了很多。
用过饭后更是有现成的理由姜听白看似兴致高昂的拉了赤芍几个丫鬟,去寺外一片平坦的山坡上放纸鸢可等到了地方拉开了架势她却坐在一旁被清扫干净的石板上由着几个小姑娘玩,白芷怎么叫她都不愿动弹。
因为她在看山脚下那条嘉陵江。
不远处仍然有跟着她的守卫在守着,因此她很谨慎,随手取了白绢绣孔雀的漆柄团扇掩着脸,装作看风景的样子认真的观察江面。
看样子这条江平时都在走船,山脚下有个渡口,此时正停着两只渔船,有背着行囊的赶路人正往渡口赶。
虽然这天台寺里来上香求签的贵人很多,但据说是因为寺中有不少修为颇高的佛修,因此在这座山上并没有布置专门的守卫。她明天只需要成功的逃出寺庙,就能毫无阻碍的成功上船。
姜听白觉得这事可行度很高。
实地考察结束,她那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地,终于能毫无负担的享受美景,于是立刻激情上线,加入放风筝的活动。
跟一群可爱妹妹们蹦蹦跳跳,比头脑风暴快乐多了。
玩了好大一会,赤芍见她头发都散了,才意识到自己身为贴身侍女的责任,连忙叫停了活动,严肃的拉着姜听白回房,替她整理发簪。
因为要在寺中过夜,所以寺中管事的住持便安排人打扫了几间厢房出来,以供休息。
姜听白有点意犹未尽,因此回了厢房之后也还在念叨:“山上除了僧人又没有旁的人,头发乱了也没事的,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
“此言差矣。”赤芍取了篦子拿在手里,煞有介事的反驳她,“杭玉姑姑说了,主子若是在外仪容不当,便是奴才的失职。”
姜听白无奈:“你记性真好。”
“那当然啦。”赤芍欢天喜地的一支一支取下她发间的钗环,颇为得意道,“杭玉姑姑教导过的每一句话,奴婢都记得特别牢,倒着也能背出来!”
姜听白向来喜欢这种乐乐呵呵的小姑娘,又想着她明天就要跑路了,还是瞒着赤芍这姑娘跑的,因此生出几分不舍来,想和她好好说几句话。
“赤芍,”她撑着下巴,侧过脸去看她,“你一直都跟着杭玉吗?”
赤芍手底正一下一下梳着姜听白的头发,闻言睁大了眼睛,笑道:“奴婢哪有那福气啊。”
“您不知道,奴婢刚进府的时候八岁吧,那时候杭玉姑姑便是王府里的大管事,不说管着前院后院所有的事了,就连王爷出征上战场时,姑姑也是跟着杀过敌的,我们这些小丫鬟啊,在姑姑面前连句话都说不上。”
姜听白闻言大吃一惊,也睁大了眼睛:“杭玉还上过战场?”
“当然啦。”赤芍放下梳子,手上有模有样的做了几个招式,“姑姑手上可是有功夫在的,就说这些年歇下来了,好些前院的小厮,看着人高马大的,在姑姑手下连几招都走不下来。”
姜听白还没消化成功。
她本来只是想随口聊聊天,没想到聊出一个大八卦,震撼程度堪比告诉一个小婴儿每天给你泡奶粉的妈咪实际上是个扛火箭炮打摩天大楼的女特工。
她憋了半天,和赤芍大眼瞪小眼,憋出一句:“好厉害啊。”
赤芍点头如捣蒜,十分认同:“就是就是。”
姜听白更好奇了:“杭玉是哪里人啊?”
“姑姑没与您说过吗?”赤芍放下木梳,正在盘算着要梳个什么发髻,闻言道,“姑姑虽然厉害,但出身与我们一样,都是苦命人,她家应该是边塞一带。”
赤芍偏头想了想:“是个小地方,好像连名字都没有总之日子过得很苦,她的爹爹不是什么好人,据说很早就扔下她们娘俩跑了,她娘亲独自照顾她,没钱治病,后来病死了。”
“姑姑自己一个人上山挖草药,差点被狼叼走,还是当时正在外打仗的肃王无意中撞见了,顺手救了下来,后来肃王看杭玉姑姑能干,就指了姑姑去王妃身边侍奉,这才有如今的景象。”
姜听白皱眉:“身世怎么这么苦”
“是呀!”赤芍也瘪瘪嘴,思维很跳跃,“一切都因为姑姑的爹爹是个负心汉,不然也不至于这样反正奴婢是不打算嫁人的,您以后若是要嫁给哪个郎君,可得擦亮眼睛。”
她从梳妆匣中取了玉钗出来,眼睛亮亮的对姜听白说:“不然您就给姑爷种上相思蛊,若是他以后敢背弃翁主您,就叫他有得好受。”
相思蛊?
赤芍手下很麻利,嘴上也嘟嘟囔囔道:“听说府中就藏了相思蛊的方子,翁主以后成婚时,定要带着当陪嫁。”
“相思蛊是什么啊?”姜听白忍不住问道。
赤芍的性格属于很心直口快的那一类,说白了就是嘴比脑子快,此刻说完了她心里才犯嘀咕,但又转念一想,翁主是王爷的亲女儿,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理直气壮的跟姜听白解释:
“相思蛊就是来自南陵的一种蛊啦,种了这蛊的人,若是有天移情别恋,就要受噬心之痛,能活活疼死人的那种。”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