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鸢草难得一遇,不说寒天门弟子,饶是其他修道之人,亦或是邪修都心向往之,三途若也要参与其中,其中波诡云涌水之深是无从知晓。
可惜这趟浑水,三途是不得不趟。
与沈、月二人断了联系,三途便去院里将那熬好药汤端到了川息榻边,那药汤还氤氲着热气,蒸腾而上熏得三途的脸有些温热,不稍时两颊便生出了一抹红晕。
将最后一口汤药舀在木匙内喂向川息口中后,三途眸中深深地倒映着川息眉间那点鲜亮的红色,心里一直之间有些乱麻横生。
其实三途心中也在打着鼓,取仙草之路难上加难,人人都说她去不得,去了便要丧命。但她丧命不要紧,唯一怕的只是一旦她丧命,川息便也要遭殃。
如此,她便不得不去的。
入夜时分,榻上的川息悠悠转醒,坐起身的瞬间只觉自己浑身都是酸痛的,脑袋里仿佛也被一团浆糊塞满了似的有些不清醒,奇经八脉里似有一股灼热的异样在游走,让他花了好大力气才将将克制着站起了身。
挣扎着控制自己的身体途径里屋的时候,川息隐隐有听到三途与一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当真是要去?”那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像是那日拦住他的猫妖。
“要去的,必然是要去的。”
“……好,我且同你一起去。”
“我一人便可。”
“三途!你究竟要犟到何时?那和尚竟真有这般好?”
“哥哥,并非他有万般好,只是三途的心给了他,便是要对自己的心负上责任。”
“……你竟如此爱他?”那男子的声音竟染上了几分哭腔,让川息有些错愕之时,男子嘤嘤啜泣的声音随之又起,“若如今躺在榻上被妖气入体的是我,你且当如何?怕不是巴不得哥哥早些喝了那孟婆汤!我便是该早早知晓的,妹妹长大了终是要嫁人的,你总归不过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
“……哥哥便是悔啊,悔不该如此疼惜你,以至于现如今你甘愿赴死哥哥竟如此心疼!你真真是那没良心的!”
“……渺业哥哥,你莫要再做戏了,我不愿你同我一起去,只是为了不想介我真无法回来之时娘亲伤心罢……况且你若同我一起,丢川息一人在此终归是不妥的。”门内三途与渺业二人各自捏着一青布团包裹的一角,对峙的模样似是谁都不肯低头。
三途心里清楚,渺业这是权宜之计,为的是让她妥协,放弃了寻仙鸢草的念头。可渺业心里也如明镜,这妹妹打小便跟头牛般的倔,既已打定主意的事便怎的也不肯回头,但无奈三途如今修为确是低的很,无论如何也得叫她颔首让渺业他守着才能罢手。
“你可知那狐狸有多大的本事?若是他也对仙鸢草有意才住进的八道山你该当如何?是宁死不屈后做了那狐狸的手中冤魂,还是九死一生后落下满身伤疾?”
“纵使如此,我也不能叫他白白丧命不是?他是为了将玉佩完璧归赵才来到此处的,我不能做了那忘恩负义之人……”
“哐!”
刹那间,里屋的房门被猛地打开,川息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撑着门框,脸色煞白连带着双唇都是毫无血色,就这般意料之外地出现在了三途与渺业面前,三途只觉浑身的血液似是被抽空了去,就连这空气都是凝固的。
“我……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