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东升,血色染红了方圆十里的八道江,衬着桃花,将花瓣送向远方。
忘川的衣衫上滴血不沾,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映在他非人般的白发上。他略微发红的狐耳耸立着,带着他来到了桃灼国的禁地。
说是禁地,其实也不过是加了结界的一所宫殿,宫殿的门还上了一把锁,没有富丽堂皇,倒也朴素简单。
忘川抬起手,手中赫然凝聚着一股幽蓝色的狐火,随着他手的动作,那狐火熊熊地就朝着结界呼啸而去。
推开宫殿的门,陡然间出现在忘川眼前的场景让他缩紧了心脏。
宫殿内,没有破败,也没有落灰,可以看出来每天都有人进来。
正对宫殿大门的,是一个身着一袭白衣,白衣上血迹斑斑,手腕和脚腕都被紧紧地上了锁链的少年。那锁链长长地连着四周的房檐,不给那人一丝逃离的希望。
少年的面前有一伏案桌,桌上整齐划一地排放着各种各样的刀具,长鞭,还有一个玉杯,玉杯好似被血泡得不成样子了般,血红血红,完全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忘川正要走近些细细端详,却发现少年的头微微动了动。
那少年的头发长长的,垂到了脚踝,原本好看的黑发却被血黏在了一起。
他仿佛听到有人进来,从美梦中悠悠转醒,似是看到来人的装束有些不同,微微愣了愣,眨眼后便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咬出了血也是闷声不吭,头紧紧地低着,不敢抬头,也不敢求饶。
“……你…”忘川愣了愣,伸出手指碰了碰那人低下的头,那人颤抖的身体在被忘川碰到后瞬间僵住,好似连呼吸都停止了。
在碰到那人的一刹那,一股源源不断的元气涌入忘川体内,忘川只感觉自己受的狼妖那致命一击后,元气大伤的身体顿然终于有了一丝恢复。
“你就是离尧角?”忘川讶异了半刻,收回了手。
据说离尧神兽的角,乃至身上的每一片鳞毛都具有灵性。只是那天雷将离尧劈得连灰都不剩,就只有离尧之角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却没想到,那角居然幻化成了人形,还被桃灼国囚禁在此方地界。
古文中也确实有提到,强大的妖兽在由于各种原因遭遇不测的时候,会把浑身精气凝聚在身上的某个部位,以求留得青山在。而有些格外强大的妖兽,凝聚起来的力量使得单单一个部位无法容纳,那部位便有可能化为万物来更好地保存力量。
一旦那力量消失,神兽的那部位也大都会灰飞烟灭,无法入轮回。
“……”忘川的思考被一阵低声的啜泣给打乱,凝神看去,竟发现那被锁链禁锢住的少年正在低低地呜咽,闷闷的,好似在隐忍,却也像破堤的滔天洪水。
忘川从未曾见过。
他只知道,少年破破烂烂的白衣,和上面或斑驳或新鲜的血迹有些刺眼。
忘川抬手一挥,一股风刃击碎了加持着封印的锁链,眼前的少年便直直地掉落在地上,手腕上的伤痕被撕裂,流出一股又一股的嫣红。
少年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的皎洁,却在刹那间变幻了颜色,颤抖着身体将两只流着血的手护在怀里,声音也是透露着惊恐:“…不要……不要再取我的血了……”
“…求求你们了……我没有了……”
“我没有偷东西……我真的没有……”
“……”忘川看着那少年良久,仿佛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更加刺痛了,冷笑道,“他们就是用这个理由把你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