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这才不再同沈鸣竹说半个字,卷了阵风便将忘川与那如同块死木般的沈鸣竹送到了山猫洞口,自己倒是转身奔着驳封与三才道人的方向去了。
犹一落地,从洞口处急匆匆迎上来了一个娇小身影,沈鸣竹还觉惶恐,以为又是玄诸手下的爪牙,提起剑锋正要朝那影子落下,却别忘川一团狐火弹开,定下心神方才看清楚来人。
“沈哥哥……你没事吧?可有哪处受伤了?”三途迎上前,围着沈鸣竹盯了个仔细,只瞧见衣物有些地方破损,实在是没看出来哪里受了伤,这才稍稍放了些心来。
沈鸣竹瞧着面前的三途,看人的神情却还有些呆滞,许是还未从月珑延的目光中回过神来。三途这么看着,只觉面前的沈鸣竹全然没了在寒天门初遇时的那番风采,此番瞧着,倒是叫人悲悯极了。
想来还是有珑延哥哥陪在身边的沈鸣竹,是最有神气的。
天色渐亮,红日却被黑云遮着,好似随时都要落下一场雨来,阴风阵阵的吹得人直打寒战,许是天上的人悲感地上的事,才誓要降下雨来洗刷这满山的血腥气的。
三才道人被挑了手脚筋,脸上的皮肉也被掀走了半边,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看着好似是没了生息地躺在地上,却还是气若游丝地喘息着。
林昌崆倒是没那些底子与运气,同红鸾的尸体躺在一处,被折断了脖颈与右手,早断了气。
除了那些个堆在地上看着便是没了声息的,四象宗余下的伤残弟子皆由青梅带领着折戬而归,也可谓元气大伤。
山猫一族却也没传说中的胜者那般的好看,伤亡惨重死的死伤的伤,驳封一步一步向山猫洞走去的路上,随处便可见那些个中了法器一命呜呼的族人,心中几近痛心,却在瞧见了晚秋那般残忍手法与本事后,也不好说些起死回生的话。
晚秋凝着眉看着被安置在竹楼内木榻上的月珑延,到底还是很想同忘川讨个说法,问一问为何要他就这不相干的人,可刚一提气话到嘴边,却被门外闯入的影侍抢了话口:“主人!您可回来了!如何?定是胜了?”
“我同你家主子在外拼死拼活地厮杀,你倒好,躲在这楼里硬生生地是度过去了。”晚秋不冷不热地驳了影侍一句,心中腹诽编排着迟早要把这条蛇崽子给打发了,怎么着都有些不满。
“主人交代我要守着楼,我自然是不敢离开半步的。”影侍倒是瞧也不瞧晚秋一眼,只径自说着话,又是转头瞧了瞧房门口的方向,见那立着三个有些陌生的面孔,不明觉厉地问道,“主人,这屋外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忘川闻言,眸子也不自觉地打量了眼门口沈鸣竹几人,寻思着沈鸣竹来也便罢了,那三途与川息怎的也来了?——虽心中如此想着,但嘴上回影侍的话,却是干脆利落:“友人罢了,你且先出去吧,把门关上。”
影侍撅着嘴应了声,全须全尾地来,又不知头尾地走,觉着自己好像是被排挤了。
待影侍出了房门后,忘川才与晚秋不满的目光对上,脸上没作反应,只恬淡地开口:“救人罢。”
晚秋学着影侍的模样撅了撅嘴,蹲到月珑延身前,颇有些阴阳怪气意味地回了身后的忘川一句:“自己体内的毒不急,倒是连连催着我去管别人的生死簿……忘川果真是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