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方才那么些下人都见过她了,若再去,恐怕真会被打的。
姚佳不甘愿地摇头以后,夏若水点头,看向沉珂、沉良,“你俩谁去?”
沉良,“我。”
夏若水应声以后,沉良便在几人目光之下摸了摸脸,不出片刻便换了副容貌,俨然是方才从东桉子府出来的婢女之一。
姚佳不敢置信,眼睁睁看着沉良又将衣裳翻了一面,变成了低调的灰衫,再往胸口拍了拍,顿然鼓了起来,成了有腰有胸脯的女子。
沉良使了使腔调,走向东桉子府,熟络地与下人攀起了近乎,那声儿与方才那婢女一模一样,“前几日的事真是将我吓死了…”
“是啊是啊…”
就这样很轻易得到了情报。
姚佳傻眼了,“这也行?”
泄露了自家丑闻,若被查了出来,那些下人可担不起后果,可若是自家人嘴碎碎就不同了。
若换作她,她学不来沉良精妙的易容,大抵会以李苗苗的身份亲自进去探,左右他们也不敢动齐立伯府的人。
夏若水,“你也看到了,我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尤其是出门办事的时候,我也给过你机会的。”
“…我什么都可以学,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夏若水没看她,“那就等你学有所成再来吧,现在你可以走了。”
姚佳不甘又低落地离开后,沉良也回来了,“方才那人并不知许多内情,只知道两位姑娘回来没几日,他们大娘子便闹了一出悬梁自尽,可没闹成,被救了下来。”
卢娘子为何要闹?
虽说心头有惑,可想起劫安如月那晚卢娘子偷听,她心中有了几分头绪。
或许是为了两个姑娘吧。
宗江子府她可一直盯着,安如画没被送过去,安如月也好端端待在东桉子府,联姻名存实亡,难不成安家主君真能坐视不理?
夏若水,“两边都盯紧点,若东桉子府主君要去宗江子府,立即派人知会我。”
“是。”
再看向沉珂,“对了,姚佳总这样也不是个事,你回头问问她还去不去学孰,她不愿去,你就教她些本事,省得她总没事动歪脑筋。”
沉珂虽不比沉良细腻,身手却很矫捷,最要紧她们是女子。想当初,她的夫子也是女子。
怎料沉珂面不改色,“主子姑娘,我不去,让我盯梢吧。”
“为何不去?”
“我不喜欢小孩。”
见沉珂推辞,夏若水叹道,“其实我本不该在她们身上费心思,我怕养虎为患,戒备她们随时会反咬我一口,哪怕只是幼虎,不,或许只是牙没长齐的猫儿罢了。可细想想,似乎在长安时我随口敷衍过姚佳,得给她吃香喝辣的,哪怕她别有居心,我也得信守承诺。”
沉珂看不惯这俩心眼多的姑娘,胳膊肘乱拐,分明夏若水没亏待过她们,她们却几次三番想算计她。是啊,这几次没成,可若万一成了呢?
“…我去。”
看着沉珂离开的身影,夏若水若有所思。沉珂、沉良是前两年才入的千秋山,远不如单澜、单夭的资历。
千秋山的人,应当是可靠的吧…?
可她心中始终不够踏实。说到底,她对他们还是不够了解,去趟千秋山情报处查清他们的底细吧。
夏若水觉得自己疑心过重,可又不得不谨慎为之,她总觉得…有人在极近的地方窥视她。除了千秋山几人,她没信过旁人,可也不代表她全然信他们。
前几日去千秋山情报点见周白,他正埋头查一桩无头案,似乎还在为上回的事生闷气。
或许在周白心中,她已成了心狠手辣的女魔头了,若她现在做的事能使人神共愤,那她甘愿一直逆天而行。
扣上纱帽,来到一处铁匠铺。此处便是千秋山在懿城的情报点,没见着周白,不过那不要紧,她主要是来瞧单澜究竟破译出那暗语没。
单夭这些日子音讯全无,可每隔两三日便会将消息传给单澜,可那些暗语尽是隐晦难懂。他们都在纳闷,单夭压根没有暗语主谱,解都解不开暗语,怎么写得出来?
起初情报处众人都这么想,后来发现字条被蛇蹭脏了,其实并不复杂的消息此刻更复杂了。
单澜正趴在桌上写暗语,一见夏若水来查岗,当即站了起来,“主子姑娘,我才解出来,您就来了!”
“念来听听。”
“第一封的大概意思是,安如画逃出宗江子府,这个您已经知道了。第二封是她发现宗余郎派心腹去黑市买了毒物。第三封是宗余郎派人将毒物送出去了。第四封是宗余郎让宗大娘子出席徐府的冬日宴。”
“等等,宗大娘子?”夏若水一听,哈哈大笑,“这下有好戏看了。”
若玥儿以大娘子身份出席宴会,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那些个娘子姑娘的又不是没见过安家姑娘,若撞上个认识的,定是叫宗余郎丢尽脸面。
见她快意地笑着,单澜提醒,“主子姑娘,您别高兴太早,您忘了毒物的事了吗?”
毒物…
是啊,宗余郎怎会无故让人出席冬日宴,怕是人未到,礼先行。
徐家与齐立伯府有亲,同宗江子府当是水火不容的,搞砸了两家联姻,宗余郎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定会很快报复回来,他会向谁动手呢。
想至此处,夏若水又看着单澜,“消息可靠吗?单夭可说了她身在何处?”
“她没说,可她既然写了出来,应当是可靠的。”
单夭好歹是千秋山八年的老人。
即便如此,夏若水仍心存顾虑。单夭资历老,可办砸的事也不少。她斟酌片刻,“冬日宴是做什么的?何时开宴?”
“徐家与齐立伯府本有联姻,可齐家姑娘产子那日误食毒物,好不易诞下一女,可身子骨却孱弱了,不出数月便病逝了。如今那唯一一女,便是他们维系利益的纽带,这冬日宴,便是为她而开。正在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