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见到来人的样貌,彻底打断了何亦的怒气,他慌忙找一个远离人群的位置坐下,手抚上额头,试图遮掩自己的脸,不想引起来人注意。
几十年前的夜晚,绝望惨死女孩的脸,他实在不想回忆,更不想见到一切相关的人。
这些年他逃去国外,远离市区,过着独居老人的海外生活,就是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人生。可命运之手,从来没想放过他。
邝伍德来儿子家,本来是想通过儿子讨来何栾的联系方式,他想单独约何栾找一个隐秘处好好聊一聊。一进门,看到一大家子人,他突然打了退堂鼓,决定改天再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何况,他还看到了庄莎莎。
怎么每次来儿子家,她都在?他有些不悦,但又说不出什么。
毕竟妈妈来看儿子和媳妇、孙子,无可厚非。即使他明明知道她醉温之意不在酒,也着实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何栾正愁找不到管事人,他一把抓住转身要走的邝伍德:“你来得正好,也一起劝劝致远。安静的眼睛出了点问题,如果不及时治疗以后可能会面临失明。咱们一家人一起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
“可劝不了那犟种,不是我不帮忙,我自己还自顾不暇呢。”
说着邝伍德便转身,一副我可不参与你们这些乱七八糟事的样子。他觉得既然今天也没什么好机会,还是别撞枪口的的好。
远处儿子正用一种鄙夷之色,投向自己,真是苦涩。
略过何栾的无奈以及儿子鄙夷的脸,邝伍德感觉餐桌边,一直不肯直面门口,躲躲闪闪的同龄人,似曾相识。
他原本打算打个招呼的,可眼下被何栾缠着也不好脱身,就在他转身又忽然回转,想跟儿子解释一句以示和解之际,那人以为他要离开,慌忙偷瞄一眼,俩人四目相对。
邝伍德惊觉明了,原来是他!
他忙匆匆离开,到家之后拿起电话打给邝致远问:“今天在你家客厅餐桌边那家伙是谁?”
邝致远抵触性回答:“何安静二叔,关你什么事?问那么多,你要干嘛!”
“他叫什么名字?”邝伍德顾不得儿子的不悦和反感,他要搞清楚的事情更重要。
“何亦!没事我挂了。”说完邝致远毫不客气,直接挂断。
看着恢复桌面的电话,邝伍德陷入沉思。
他心内五味杂然,儿子那可能已经没有他一席之地,而自己外面再潇洒也终有一老,到那时身边恐怕已空无一人。
真正的一无所有。
转念一想,自己才不在乎尊严什么的,活着一回,开心最重要,爽一时是一时,还能有几个60年?他也不可能再活一个六十年。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难为自己?
哪有老子求儿子的道理,难不成没他还成不了事了,笑话!
自打在何安静家见到邝伍德之后,何亦又想起陈年旧事,心情烦躁郁闷,无处发泄,如鲠在喉。
他极害怕邝伍德旧事重提,尤其是从哥哥那得知,邝伍德最近缺钱之后,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当年,他原本应该赔命的,却因为缺失一位重要证人,而导致他逃过一劫,才有如今他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说实话,打从心里算,当年那女孩如果不是自己喝多,也许结局会完全不同,她真的是他喜欢的样子。
干干净净,明眸皓齿。
只是经此一事之后,他再也无法面对女人,脑子里永远留下女孩翻着白眼,脖子血流如注的恐怖画面。
二
安子了脸色越来越差,他坚持每日到养老院来陪游不语。游不语见他日渐消瘦,心里很不是滋味。常常都是,两个人彼此沉默着,心却牵挂着对方。
安子了静静看着游不语忙碌,眼睛就像锁定屏幕一样跟随游不语前后左右移动。
有那么几次坚持不下去,游不语想直接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她终于明白,他认识她时常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好好追求你,抱歉”的真正含义。
他们彼此认识时间并不长,相互了解爱好相似,即便不说话也心照不宣。一起打游戏,他是个游戏天才,会不厌其烦的陪着游不语去刷极品装备,刷不到的不惜重金购买赠与心爱的女孩,只为她站街时,有人羡慕的围观她。
平日里,搜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与她一起分享,他喜欢的刚好她也喜欢,从来没有分歧。他总能刚好,get到她开心的点。
他知道她喜欢看恐怖片,自己吓的夜不成寐喝着壮胆酒陪着她,一看一整晚。她那时候不知道他心脏不好,看他吓得缩成一团,还笑话他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