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一愣,却见老太太继续说道:“老头子给我托梦了,他想要那那件绿釉酒壶。”
听见托梦,孙氏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老人生前凶狠的表情,不禁觉得有些害怕。可她转念一想反正如今也是个死人了,托梦又如何,还能翻天不成。
“那件酒壶堆在杂物间里,不好找。”孙氏强硬地摇头,继续道:“屋子里有别的酒壶,随便拿一个就行。”
老太太却哭诉道:“如今我竟是一个酒壶的事情也做不了主了吗?”
孙鹏听着院子里声音吵起来,这才卷起门帘,出了屋门,劝说孙氏:“一个酒壶,娘想要,你就拿出来。”
孙氏白他一眼:“就你孝顺。”她心里一万个不乐意,那杂物间那么乱,何况孙九花还锁在里面,她才不愿意进去拿东西。
可老太太还在哭诉着,此时村里大家都回了家,这老太婆的声音再引来别人看笑话。喜事在即,孙氏也不愿意再闹出什么事情。
况且量孙九花也不敢跑出去,想到这儿,孙氏终于回屋,取出一大串钥匙向杂物间走去,借着月光,比对着找出钥匙轻轻一转。门一开,便见孙九花蹲在角落抬起头。
孙氏不屑地走过去:“想明白了吗?”
见孙九花扭头不再言语,孙氏只觉得怒火更盛:“怎么,你这不出嫁,难道还以为有别人来求娶吗?”
她不屑地撇撇嘴:“有人愿意娶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还真准备一辈子吃孙家的?”
说着说着便觉得光骂不过瘾,要上前动手,院子里也是一片寂静。孙鹏见孙氏答应了,也就去灶房准备一会儿上供的吃食。院里只剩下老太太和翠桃,也无人出声阻拦。
“你这小蹄子,该不是有了男人了吧。”孙氏拽着孙九花头发不依不饶道,她实在想不通为何孙九花突然敢这么忤逆自己。想来想去也觉得莫不是有奸情。
她猛啐一口:“这么些年了,哪有过人看上你,提亲过,现在好容易有一家,你不嫁也得嫁。”
一日多未进食,孙九花只觉得头晕眼花,她嘴唇苍白,默默承受着孙氏的捶打。
慢慢消了气,孙氏这才指使孙九花:“去,把那老头的绿釉酒壶找出来。”
孙九花胡乱摸索着,翻了一通,才找到爷爷之前常用的那只酒壶。
孙氏拿了东西,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重重锁上门,见一旁翠桃捧上那串钥匙,她满意地点点头,等孙九花嫁出去之后,翠桃也该出嫁了。翠桃生得好,定能卖个好价钱。
她满意地回了屋,而孙鹏站在老太太屋里牌位前却是一片心酸,亲爹死后,孙氏强硬地将老太太赶到此处,只送个三餐,他也生气,可却无可奈何。
看着这阴暗的屋子,他默默摆好吃食,叹口气,转身离开。
孙傲南这几日见娘亲对大姐打骂,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不会欺负姐姐的承诺,可是,娘欺负姐姐,他该怎么办?
院子里众人各怀心思。
夜越来越深,孙九花蜷缩在杂物间一角,脑海里是孙氏刚刚的咒骂,她抹去泪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她想起小时候孙氏对弟弟的偏爱,想起亲爹的沉默,又想起孙氏的打骂。
莫不是她的人生便只能这样,谁也不会关心她,需要苦力时,她便顶着烈日下地干活,弟弟妹妹需要照顾,她就出面照顾,如今弟弟妹妹长大,便是要将她卖掉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