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感觉心惊之后,这些看客却是又不由得骄傲和得意了起来。
骊陵君再怎么出色,再怎么厉害,也只是楚人。
秦人为什么要管楚人的感受。
丁宁的这种表现,才是真正秦人的表现。
骊陵君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生气或者震惊的成分,只是他的眉头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丁宁,认真的说道:“如果一切按你所言,如果我真的有可能成为大楚王朝的君王,那你是否更应该考虑一下我的请求?”
“成为您父亲的嫔妃之一?”
听闻这样的话语,丁宁的面容却是开始笼上了一层寒霜。
骊陵君和陈墨离的到来,本来就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本来就不是很高兴,只是一贯以来的耐心,让他知道平静的去改变和重新设计,远比无谓的生气要重要。
现在,他是真正的心生不快。
“在你看来那还是难得的际遇?我们该谢谢你的提携和赏赐,今后终于有锦衣玉食的可能?难道我们就真的如你想象的那么卑贱?”
他冷冷的看着骊陵君,缓慢而清晰的说道:“我们现在在长陵呆的好好的,难道你觉得我会让我的小姨跟着你,为了一个这样的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
骊陵君的面容依旧平静,但是他的眸底却燃烧了起来,他平和的说道:“以一人谋一国,这不只是难得的际遇,而且你不在意,不感兴趣,但别人却或许会感到这是有意义的事情,总比在这里做酒,最终嫁与商人妇好。”
“你这是在侮辱我小姨。”
丁宁笑了起来,他看着骊陵君,无比认真的说道:“你看我都已经这样我小姨比我更要高冷,我看不上的东西,她当然更不可能看得上。”
他说的完全是事实。
长孙浅雪,的确是比大多数人想象的都要高傲孤冷。
骊陵君的整个眼瞳都似乎要燃烧了起来,但是他却依旧没有失态。
“既然如此,实在是打扰了。”
他微微躬身,认真施礼,然后温雅的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有些机会转瞬即逝,一生都不可能复来,但不抓住,终老之时,却恐怕会叹息自己的这一生不够精彩。”
骊陵君有君子风范,但陈墨离却最终意难平,他紧握着自己的剑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叹息了这一句。
“我这一生,会不够精彩么?”
“我倒是希望能够平凡一些,不要太过精彩。”
听到他这些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丁宁难言的苦笑,在心中轻声说道。
当车帘垂下,将外面的天地隔绝在外之时,骊陵君的面容变得黯淡而冷漠。
他可以肯定,丁宁绝对是个真正的天才。
仅凭着坊间的一些传闻,这名酒铺年幼的少年,竟然拥有如此清晰而恐怖的判断,竟然对于遥远的大楚王朝的大势,都看得甚至要比他还要清楚。
然而天才不能为他所用,便分外令人憎恶。
而且不能为他所用的天才,便很有可能是将来的敌人。
马车已然开始移动。
车轮从石板路上碾过,车厢微微的颠簸。
他闭上了眼睛,冷漠的面容变得更加冷厉。
刚刚的谈话,点醒了他很多事情,也让他再次清晰的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迫切。
因为丁宁并不知道而他知道,他的父亲,强大而贪恋美色的大楚皇朝的皇帝,身体已经在开始变差。
山河路远归家的路如此艰难和漫长。
然而再远的路,也熄灭不了他心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