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军人的目光中露出了一点儿赞赏之意,接着对后方用力挥手,大喊道:“担架!快!”
李谱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头好沉我还没去见马克思么?”
李谱勉强张开眼睛,呲牙咧嘴地扭了扭脖子,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棉絮临时铺成的地铺上。他的头上包着弥漫药水味的纱布,左胳臂则打上了石膏,右手则感觉被什么触感柔软滑嫩的事物包裹着。
一名穿着有点儿肮脏的连衣裙的娇小女孩屈着膝盖,好像疲倦后睡着的猫咪似的躺在他的身侧。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握着他的右手腕。犹有泪痕的脸蛋上,樱唇微张,吐息出的温暖气流划过靠在她面前的李谱的右手五指,让李谱感觉有点儿痒痒的。
“呼,小娴睡着了吗?”
看见自己的青梅竹马安全地睡在他的旁边,李谱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点。眼前的女孩腿上和手臂上也东一块西一块的缠着纱布,但就伤势而言,显然比他要轻出不少。
“小鬼,你总算醒过来了。”
隔壁一位半躺在担架上的中年阿伯对李谱搭话道:“这小女娃从昨天就一直陪在你身边。大概二小时前她才刚刚睡着。”
“昨天?已经过了一整天吗?”李谱问道。
“是啊,这老天爷真作孽噢。”阿伯摇了摇头,有点儿八卦地说:“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听送你过来的解放军说你运气真好,你们呆的那个小山包恰好比涌过来的疯狗浪头高上那么一点点,在下面房子里被埋的人只怕都要死光了。”
坠落的冲击力不但令地壳晃动产生地震和剧烈扩散的冲击波,更因为是坠落在海中,导致了肆虐大半个城市的海啸。李谱和晨娴这次能幸存下来,一部分是因为果断的离开了公寓房全速逃到了更远的高地上,更多的只怕还是运气。
李谱环顾四周,目及之处环境嘈杂,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伤号。这儿明显是某家医院的走廊上,只是躺在简易担架和地铺上的遇难者人满为患,呻吟声此起彼伏。
我和小娴都活下来了,那老爸呢?晨心阿姨呢?李谱之前还有所放松的情绪,在看见周围的伤员后再次紧张起来。
晨心阿姨的工作,是距离海边很远的私立医院的医生,而自己的老爸可恶!他干嘛要在码头那当什么工人啊!
尽管脾气暴躁的老爸经常把自己揍得七晕八素,但李谱也知道有些时候是自己欠扁。而且单亲的父亲一个人把自己拉扯大付出了多少心血,李谱多少也能感受到父亲的不容易。
想到昨天那仿佛天崩地裂的灾难场面,李谱的只感到遍体生寒,但他还是带着一丝侥幸的期盼,用力摇醒了身边酣睡的女孩。
“呜诶,”女孩才睡眼松惺地醒过来,第一眼看见李谱,她的小脸蛋上先是浮现喜悦的神情,但很快因为李谱的询问,双眸变得有点黯淡。
李谱急促地问道:“你见到我爸,还有心姨了吗?”
“阿谱”晨娴犹豫了一下,“妈妈没事,她现在正在楼上帮忙做手术。”
听到这个消息,李谱吐出一口气,期盼地再次问道:“那我那个混蛋老爸呢?”
“李叔叔他”晨娴咬了咬唇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得出口。女孩抽了抽琼鼻,忽然张开双臂,用力抱住李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