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弟弟,其实两兄弟也就差了几个月,个头却差了半截,当年大夫人怀李珩时还未足月,和宋姨娘,也就是李璋的生母置气,导致早产,以致李珩幼年胎力不足,时常生病,从小名医在府上来来去去,用了无数名贵药材补品,大了身体才好了许多,只是自然没有李璋那般健壮有力,好在将军夫妇祥泰偏爱嫡子,虽有不足,如今倒也是能文能武,只是仍是比李璋矮了半个脑袋,从小李珩对此颇为耿耿于怀,觉得都是这个哥哥在自己才文不成武不就,便处处想和李璋较劲。
见李璋这幅满不在乎的模样,李珩火气蹭的冒出了心头,咬了咬牙,冷哼了一声,心里只想着总有一天会趴在地上给自己磕头行礼,用力夹了马肚,骏马在身下嘶鸣一声,也不管李璋还在身后,自己兀自回了府。
一句话也没有,只给两人留下马屁股的背影,李璋身后的小厮云崖愤愤道:“二郎君未免太过分了,一句话也不说就自己走了,哪像郎君的兄弟嘛...”
李璋似乎已经习惯李珩这样目中无人的模样,听见云崖抱怨,看了一眼云崖,云崖见自家郎君颜色不好,赶紧住口。
“我想自己逛逛,你先回去。”正说着,李璋调转马头,朝锦义坊另一头打马飞奔而去,云崖赶紧大喊:“郎君快些回呀,免得朱金和夫人发现!”
“他们不会管我的,你先回吧。”回声从空无一人的长街另一侧传来,拐了个弯,李璋的贝英边消失不见。
城中街道早已经没有人,唯有马蹄声踩过青石板路的哒哒声,出了城门,一人一马像城郊奔去。
出城门不过一里地,有条明月涧,岸边杂草丛生,原本是处踏青游玩的好地方,似乎已经人烟罕至,岸边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小亭,亭身的漆已经斑驳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久经风霜的木头匾额上书着望春亭三个大字,勉强能看得清,亭中的石凳鲜有积灰,不同于周围的凌乱,显然是定期有人擦拭。
李璋熟稔的来到一处卵石堆积的山堆,将手伸进一个隐蔽的石缝,掏出一把黑布包裹的物什,足足比少年挺直了身板还要长,打开裹着的黑布,赫然是一把寒光冷冽的长枪。
枪头银光冷冽,枪锋尖利,映着月色和波光,在黑夜隐隐闪耀,枪柄竟然也是玄铁铸成的,浮雕刻着云龙纹,枪头与枪身处还嵌着一颗猫眼大的宝石,整只枪在李珩手中肯定沉重无比,然而李璋只需单手一拎,玄铁长枪在手中呼呼打了两个转,罡风扫过身旁的野草,哗哗作响。
天生神力,任是镇军大将军李瓒在此,只怕也会被自己的儿子惊掉下巴。
李璋在父亲和大夫人还有李珩面前隐藏的很好,连这把枪也隐藏的很好,于是,只有在这个破旧荒凉的地方,李璋才能恣意的挥舞着自己喜爱的兵器,大声的呼号操练,像大周朝最训练有素的武士,练得累了,满头大汗的少年就躺在望春亭的顶上翘着腿望着天上的星星月亮。
李璋叉开腿,随意的坐在檐上,仔细的擦拭着手中的长枪,像是在把玩最贵重的宝物,这杆枪是从一个西夏的行脚商人哪里得来的,据说是西夏的某位大将的兵器,李璋曾翻阅过近几年的西夏志,并未找到有什么特别的使玄铁长枪的将军,战场交战戟、锏、枪、锤的多,其中枪又以木柄枪居多,能用得上的铁枪的将军倒是有,相传前朝名将王彦章“为人骁勇有力,能跣足履棘行百步持一铁枪,骑而驰出,奋疾如飞,而他人莫能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