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婶见郑华激动的样子,怕冒犯了三叔,连忙拉着郑华给三叔道歉。
郑三贵摆摆手,示意无妨,这些事情在整个伦敦或者英格兰都是公开的秘密,他也不怕在这儿讲出来。
“在英格兰雇佣童工是合法的,咱们族里那些小孩儿不也是得做工的吗。你看那是郑钱家的孩子小黑,八岁就跟着他爹去给人扫烟囱了,烟囱容易积灰,又很狭窄,也只能小孩儿才钻得进去不是?”
三叔指了指远处一个光着脚趴在地上啃面包的孩子,确实挺黑的。约莫已经十二三岁了,只是身型不是一般的瘦弱。
“在伦敦像曼彻斯特纺纱厂这样的地方要招普通工人了,都会去福利院,明面上不能说是买,叫做招募学童,但实际上是一个意思。
8到17岁的都可以,按人头给福利院5-6个先令就行,相当于3磅面包那么多钱吧。”
人命不值钱,雇佣童工合法,几块面包就能换一个童工,这些事情一时间把郑华雷的外焦里嫩,这真的是十九世纪的英国吗?
“那不就是奴隶吗?英格兰还有奴隶?还是本土奴隶?”
郑三贵有些诧异,过去的傻孩子郑华竟然知道这么多东西。
“华儿,这些你是哪儿听来的,还知道工会、奴隶这些东西?”
不过没等郑华说什么,三叔继续说道:
“奴隶这事儿也难怪你会奇怪,去年刚刚出了法令,英格兰今后就不允许有奴隶了,所以这些学童跟奴隶还是有区别的。每个学童都要跟厂主签订契约,吃住都在工厂,只是没有工资,等他们21岁以后就自动解约恢复自由了。对了,大多招的是女娃,女娃服管教,吃的也少。”
听三叔这么一说,郑华直觉得恶心,只管吃住,没有工资,集中管理,这跟奴隶能有啥区别,接着问道:
“那有学童死了这种事情,也没人管吗?”
“当然也是有人管的,好像叫什么监察委员会,还有教会的老爷,他们偶尔会来抽查,看看有没有虐待学童的事情。只不过这些都是假把式,他们每次下来之前,厂主老爷都会提前几天知道,然后会教那些孩子说话,要说过得好、星期天还会在学堂上课,还得说每天只工作十个小时,谁要是不听话乱说,跑不了一顿鞭子呢。
咳咳……
实际上,他们舍监可不是什么好人,当年他就是专门管黑人奴隶的,每天早上5点钟声一响,学童们就必须起来干活,一直干到晚上8点,周末也不例外,要不是8点以后天就完全黑了,厂主舍不得多用几个煤油灯,要不然……咳咳……”
郑华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比他前世工作的996恐怖多了。可能是因为三叔原本积劳成疾,这会儿话又说的太多,整个人止不住的弯腰咳嗽,郑华上前一只手抚在三叔背上不停轻拍着,劝慰着让他多休息。
原本郑华还琢磨着暂时没有什么好的赚钱思路,干脆跟着三叔先去纺纱厂干一段时间边打工边创业,可是听三叔嘴里说的这个纺纱厂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只怕是有命进去没命出来啊。
再加上自己这一世的老爹是在纺纱厂得了肺痨最后不治而亡,三叔的咳嗽估计也是在这儿落下的职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