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恩国边城。
萧木并未着急出关,若是粘杆处真想拿自己,此处便是最后的机会了,城外数十里便是与西蜀国的交界老树林了。只要自己出了水恩国,那么以后天高任鸟飞,至少不会担心半夜打坐的时候突然被刀剑加身了。
所谓的西蜀便是曾经的大蜀王朝,只是一个旧称,现在所指不过是昔日大一同王朝的疆域罢了。
曾经的大蜀王朝如今分裂成了四个小国。
后蜀、后汉、川蜀、蜀汉,国号中不是带“蜀”就是有“汉”,四国皆以自己为正统。宁愿对着周边强国卑躬屈膝,也不愿放弃成见,再度回复昔日荣光。说到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无论底下百姓如何盼望有朝一日能国复一统,其实四国新君也想,只是百姓没考虑到的便是,一统之后谁为王?既然没得商量,那便打死三个,剩下那个自然就是众望所归的王了!
至于百姓们,怀念的不过是以前太平时候的好日子,只要现在一样能吃饱穿暖的过上安康日子了,谁还去管那些国仇家恨?退一万步说,这一辈人有荣誉!有尊严!有情怀!有血仇!恨不能亲上战场,斩杀敌寇!那下一辈哪?下下辈哪?多得是忘恩负义,不记先贤的货色。有些东西若是不能一直传承下去,最后有的是人,会连自己的祖宗姓甚名谁都不晓得了。
萧木在茶水摊上喝着劣质茶水,津津有味。
以前想都没想过还能活着回来,掐指算算,已经十多年了。这十来年间,也不知这大蜀地界的局势变化如何了。只不过,不外乎强者远交近攻,蚕食周边。弱者合纵连横,力求自保。只要不出现什么重大的决策失误,或是有过于强大的外力因素,想必还是老样子吧。自己的家乡那边依旧只能偏安一隅,无邻可依,只能依托着易守难攻地利,苟延残喘。
“店家,你这可有熟肉卖,五花精瘦的都成,当然,最好是今天才做的,就图个鲜嘛。”一年时间,萧木因为蓄须的关系,外表变化很大,在深山密林蛰伏半年,养伤、练功、消化收获。出山之时,这脸上的胡须除了稍稍修理之外,就再没刮过,此时就是个中年汉子的形象,皮肤显黑,一路风尘仆仆,粗犷的很。
一年前,那位金丹客领头的粘杆处小队在丹山全军覆没,这不但是打它粘杆处的脸,更是打他水恩国皇室的脸。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只是这血暂时还没沾到他萧木的身上。
这半年路程小心翼翼,甚至有两位联袂行走的金丹客都在眼皮子低下出现过。只不过从小就小心谨慎的萧木,硬是没有泄露丝毫马脚。也不知这两位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金丹客,如今又去哪儿逛荡了,可别错过今日这场好戏啊。
店家是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子,似乎是腿脚不利索了,所以在里屋负责烧水,而沏茶跑堂的是位十几岁的小姑娘。一双小手因为劳作,粗糙得厉害,小本生意,可请不起人。
小姑娘抛头露面,见多了过路行人,所以半点不怯,笑道:“客官您说笑了,我们这小地方,粗茶管够,您要不嫌弃,淡饭也有,这熟肉嘛得上那些大酒楼去,您要是真馋得厉害,这会儿不忙,我给您跑腿去。”
萧木笑了笑:“算了算了,还是多攒着点,回家好硬气些。”
小姑娘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