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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

《贵女天成》by鬼马非马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01 疯子    魏都邺城质子府的厨房里,浓郁的药草气四下弥散。  晏凝瞧着台面,两弯远山黛似蹙非蹙,水杏眸中光华流转:“这就是刚煎好的药?”  一旁的奴婢们赶紧应声:“对对对!左边这碗早午晚各一次,治身体;右边这碗隔一天一次,医脑子。”  “好,请你们带路吧。”晏凝转个身,韶颜倩影,翩若轻云出岫。    质子府的管事姓刘,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嬷嬷。照往常,老太太凡事亲力亲为,岂料适才突犯腰疾,疼到下不来床,才不得不将这送药的差使托付他人。  除了刘嬷嬷,没人敢往府内西南角的文景苑跑。奴婢们低头一合计,忙冲晏凝摇尾乞怜。谁让晏凝的身份不一般呢,跟住在文景苑的那位爷打交道,她不去谁去?    春深日暖,桂馥兰香。风一吹,满苑红杏就笑得花枝乱颤。  离着景墙数步之遥,已能听见苑内噪音呲哩哇啦,堂而皇之地煞风景。等到晏凝进得拱门,那催人尿崩的琴音也恰恰到达高/潮。  约莫是好天气使人神清气爽,坐在杏花树下的那人,正张牙舞爪抚着琴弦,怎一个忘我之境、激昂了得。    不用问,这位爷就是等着吃药的人,多年前便被北燕送到魏国的质子——燕国皇帝的第十一子,慕容殊。    晏凝今晨刚到质子府,皇子殿下的真容,也是头一回得见。  琴弹得抓瞎就算了,慕容殊的装束竟也创意非凡:相当不合身的大红褂子上,松松垮垮束着条翠绿的丝带,微卷的长发毫无章法地披散至腰间,脚上还没穿鞋袜。  这副形貌,往好听了讲是风骨,实话实说则叫胡闹,非回炉重造不可救也。    这时只听铮地一声,慕容殊竟生生弹崩了一根琴弦。  几个小婢子吓得一激灵,哆嗦着把托盘交到晏凝手上,立马跑得没影。  “谁在那儿?!”皇子殿下猛地收手,活像一只受惊的猬鼠,身上的棘刺根根直竖。  “臣晏凝参见殿下,”晏凝自报姓名,有礼有节,“已到殿下服药的时辰,但刘嬷嬷腰上的老毛病又犯,臣便代她送来殿下的用药。”    慕容殊是个睁眼瞎,半尺之外,看人看物都是浆糊。这个事实,晏凝早几年前已有耳闻。  不单瞎,他还疯,时常做出些骇人之举。比如:大半夜的上树,搂着树杈子喊娘。  听说,这是因为他在幼年时遭遇了一场大灾劫,小命救回来以后,眼睛就看不清了,脑子也不再对劲儿,身子骨就更别提了,风一吹就倒、手一碰就碎。  兴许正由于这样,当初北燕势弱、只能依附于强大的魏国时,燕帝便将他送来做质。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燕帝眼不见为净正常。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燕国逐渐崛起,国力日盛,魏国却屡遭战乱,疆土沦陷。几经周旋,燕国终于在与魏国的谈判中占得上风,可迎回质于魏国的皇子。    奉旨来接慕容殊归国的人,就是晏凝。  跋山涉水千余里,安全护送这么个不着四六的人回燕,即为她此行的使命。    “殿下,请服药。”晏凝走到慕容殊身边,随势瞥眼他的模样。  病秧子就是病秧子,慕容殊的脸色幽白如霜雪。  奇哉怪也的是,这抹颜色放在他脸上,居然并没拖后腿。  这位爷长得是真好,撑死二十的年纪,虽然披头散发,五官被遮去了大半,可但凡露出来的部位,没有一处不耐瞧。  这倒教晏凝略微诧异。雾里看花,总能发现一缕潜藏的涟漪。    可惜,一个不受亲爹待见的儿子、又疯又瞎的病秧子,再好看也没用。  纵使回了燕国幽都,此人也大抵不过换个地方圈着。    “把药放下,走!”慕容殊忽然狰狞地昂头一吼,长眉深目乍然惊现。  这副眉眼美则美矣,不奈有韵无神,瞳仁似极了笼着重霾的天空,望不到尽头,便让人无所适从;右眼角下,还有一粒朱砂小痣,如同空中的一只飞鸟,渺小、无力,惊不起烟尘、掠不走蹉跎。    皇子殿下果然名不虚传,脑子有坑,药不能停。晏凝心里边喟叹。  难怪质子府下人眼里,都写着同一句话:珍爱生命,远离慕容殊。    汤药既已送到,晏凝当然不愿多待,却不成想,回程路刚走几步,忽而又听身后两番巨震。  啪啪!慕容殊抿了一口药,就把两个药碗给砸了。光砸碗还不够,只见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两手直把瑶琴高举过头。  咣当!这位爷把瑶琴也砸了。  与此同时,他开始剧烈地咳嗽,每一次喘息都撕心裂肺,且咳得越凶,东西砸得就越狠,陶壶瓷杯无一逃脱粉身碎骨的厄运。    到了再没物事可砸,大燕国的十一皇子便踉跄着清癯的影子,一步步冲往苑外。  一个地方住得久了,哪怕眼睛无用,也当熟识方位。满地都是陶瓷的碎片,他就这样赤着两脚,惨烈地杀出一条血路。    这人疯得举世无双了……晏凝一时稍作迟疑。  慕容殊则趁这空当,不管不顾移动到她跟前。  “小姐姐,你还没走……那就帮我一个忙……”他蓦地摸到晏凝的胳膊,嗓音哑得渗人。  “殿下要做什么?”晏凝并不慌张。  “我的脚脏了,带我去洗干净。”  “殿下是受伤了,该去请大夫——”  “带、我、去……”慕容殊几根透心凉的手指,凶残掐上晏凝手腕。  奈何,作为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这位爷丁点儿杀伤力都没有,晏凝仅仅是被他挠了两下痒痒。  她略一转念,便泰然笑对慕容殊:“殿下,请随我来。”    府里头,只有灶房前有口深井,所有住在质子府的人,吃水用水都靠它。  慕容殊铁了心要涮脚,晏凝当然是领他前去那口井。若是刘嬷嬷已缓过劲儿来,她刚好把这位爷交回老太太手上。    质子府说大不大,就是道路曲流拐弯。慕容殊没个人引着,还真走不成。他一路走一路咳,一步一朵血莲花,走下来这一程,当真是奇迹。  大晌午的,下人们好不容易摸鱼打盹,此刻听见慕容殊天绝地灭般的咳喘,即刻又成了惊弓之鸟。  毕竟,这位爷上一回离开文景苑,得是去年入冬前的事儿了。    慕容殊眼睛虽瞎,耳朵倒是极灵光,没到地方就冲前边咆哮:“都给我——滚!”  他此言一出,众人便仓惶地作鸟兽散,愣是没一个人问问晏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殿下,到了。”晏凝停在井边,风平浪静一张脸,音量却提高了一倍。  这自然是在通知刘嬷嬷,快快出来恭迎你家殿下。    慕容殊摩挲着石井边缘,将将在井口坐下,脑袋说当啷就当啷。  眨么眼的功夫,这家伙已然仰倒,半截身子没入井中。  再进一寸,等待他的就只能是个倒栽葱!    说时迟那时快,晏凝叫声“殿下当心!”,一把扥住慕容殊腰间丝带,手疾眼快一记猛拽。  一个寸劲儿,俩人难免一块儿倒地。    慕容殊个要死不活的主,就这么面向晏凝,把身体恰如其分地压在了晏凝身上。  身子弱不胜衣,又一路血流成河,靠自个儿,这位爷定是起不来的。  他估摸着也明白这个道理,干脆正大光明瘫作一堆稀泥,只是狠狠皱着眉,将眼睛贴上晏凝的脸,长而密的睫毛从左拂到右、又从右拂到左,好像费尽心机要把晏凝看穿。    这般近的距离,许是真能瞧得清楚些。  慕容殊到底是个男人,晏凝双颊微晕绯色,美目里的盈盈秋水,瞬间冻结成冰。  “殿下,得罪了。”她从慕容殊身下抽出胳膊,俩手抵上他的肩头,使个巧力一推。  这力道她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能摆脱慕容殊那具没骨头似的身躯,又不会弄伤了他。  慕容殊咸鱼翻身,吧唧躺倒在一旁空地,气若游丝,还非得肆无忌惮地狂笑:“小姐姐……模样好……”  晏凝没了阻碍,从容起身,这家伙却已作撒手人寰状。    井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刘嬷嬷爬也得爬来救驾。  “哎呦喂我的殿下啊,您就不能让老奴多活两天吗!”老太太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  她颤悠着老腰,朝犄角旮旯一扫,混黄老眼突变凌厉。那些个探头探脑的下人婢子,只得灰溜溜地前来听候差遣,有去搬担架的、有去请大夫的。  一时半会儿,慕容殊还不至于升天。老太太好劝歹劝,可这位爷就是一点不领情,撒泼耍浑地赖在原地,说什么都不挪窝。    刘嬷嬷被自家殿下整得七荤八素,压根顾不上晏凝。  晏凝落得清净,敛容凝目退至井边,朝水中望上两望。  井底黑咕隆咚的,瞧不出个所以,晏凝眉宇间却疑云暗涌。    慕容殊随时可能犯病,质子府一直有大夫常驻。他打死不回文景苑,刘嬷嬷只有请大夫就地为他诊治。  大夫一边给他脚上的血口子施药,一边无奈地摇首叹息,不是怜悯他伤重,而是嫌弃医他费力不讨好。  其实,质子府里刨开一个刘嬷嬷,其他的人对待慕容殊的态度都一样,表面上能不招惹绝不招惹,背地里则巴不得他早登极乐。    大夫走后,慕容殊终于不再吵闹,怕是因被上了麻药,劲儿太猛,疯不动了。  下午日头很有些烈,刘嬷嬷便让人将他抬至树荫下。  众奴婢见这位爷归西无望,麻溜各找借口退散,只留刘嬷嬷跟他乘凉。    “殿下今日,实在是没分寸!这马上就要回国了,您闹上这一出,路上苦的还不是自个儿!”老太太声泪俱下,一张老脸十八个褶。  慕容殊心智失常,对这番话明显置若罔闻。不知打什么时候起,他手里多出来一条红绳手链,链子打结处,还缀着个袖珍的香囊。  “晏凝,第一个执教大燕宫庭内学的女子,数月前被皇帝老儿委任接援使,前来魏国带我回燕。你父亲官拜左丞相,母亲受群主敕封。你认不出我,我却记得你,”这家伙拿着手链凑到鼻下闻了闻,喃喃自语,“这条链子当年你不给我,如今还不是到了我手上,那就让我……把玩两天再说……”  “殿下你在念叨什么?”刘嬷嬷年岁大了,耳背。  “嬷嬷,不要再用那口井了。这几天来,井水的味道越来越奇怪,一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慕容殊的音色平淡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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