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的月夜里,万物死寂,唯有不断飘落的冰雪,砸落在这浑厚的灵气圈内,又迅速被吞融其中,不见一丝波澜,令人突兀生惊,似有什么欲倾巢而出。 任谁都不会料到在千丈冰封的瀑布下竟然是别有洞天,宽广异常,灵光笼罩这这片冰雪世界,本该清澈透明的景象此时却是金光流泻,令人无法直视。 这还是麦米在虚渊暗境中千百年来首次来到这个瀑布山谷,却没想到是在如此情况下。 揉了揉发胀的印堂,纵然是依靠魂力,与灵气不相容的麦米,要进入这么浓厚的灵力阵,还是不可避免受到轻微的影响。 麦米定睛打量,此时自己身处灵力包围的光芒内,目光所及之处均是冰雪白茫茫一片,空气中泛着清冷的气息,令麦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灵力阵内,刚刚的那股躁动已经消失无迹,麦米只能感受到这里灵力不断的暴涨,却辨别不出方向,而且不若之前猜测的那般,这里并没有一丁点关于兽种的气息。 虚渊暗境五十年便会有一次天雷暴劫,每次都持续整整三天三夜,而且必然是发生在月至日,这种天雷暴劫的威力虽然不若修士飞升晋神那般可怖,但是威力也非同小可,甚至能将月夜劈成白昼,将整个虚渊暗境窥览无遗。 所以每次的天雷暴劫之时,生存在虚渊暗境中的兽种,就算再凶猛,也会乖乖夹起尾巴,待在自己的洞府里,做好阵法防护。毕竟这天雷暴劫毫无章法,随心所欲爱劈哪就劈哪,这个时候出去乱逛,不幸被劈中的话,基本就是一堆骨炭了,连收尸都省了,再等两天刮暴风了,一吹,直接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而且五十年一次的天雷暴劫,往往会引起虚渊暗境与三界之间的结界松动,不少异界兽种便会钻着空子有意无意地误闯进来,只是由于镇守在结界处的,是那两位‘大神’,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外兽入侵,偶有漏网之鱼,也大多折损在虚渊暗境的恶劣环境中。 所以之前哈玛跟麦米提起,现如今异兽入侵频繁时,才会如此严肃。想必之前的那道比以往更为猛烈的天雷,应该是对结界造成了更为严重的松动了吧。 只是麦米没想到,这异象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抽离十年冰雪封川的暴雪里的灵气,并且将它们汇聚到一处,究竟得有多大的能耐,据她所知,虚渊暗境内,还没有那只兽种能做得到,所以莽舍才会气呼呼得认为是新来的异界兽种搞得鬼。 再加上,那两位‘大神’不可能会察觉不到此处的异象,然而却依然没有做出任何行动,这也是麦米所不解的。 想到此,她心里面的好奇心就愈发强烈,只是在漫无目的的飘荡了好一会儿,失去方向的她感觉自己就是在原地打转,毕竟,能够迷惑对手的阵法也不少见,尤其是运用到如此浑厚的灵力。 麦米没法,只能决定原路折返,跟哈玛和莽舍商议后再做决定。从对襟薄衫内掏出一片墨魄叶,此叶并不是普通的植物枝叶,而是麦米采摘了极其难以抽芽的玄辰果的嫩叶,再施以魂力铸造而成的,薄如蝉翼却又硬如盘丝,具有引路功能的,能够探测到空气中魂魄的残影,在迷阵中可按照原路折返,不至于深陷其中,而且如果输入不同生物的练气,还可以根据练气,指引出对方此时身处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她会浪费魂力去铸造这种叶子,而且还随身携带…麦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眼前浮现的是哈玛与莽舍每次找失踪的她找到抓狂的情景 心安理得将自己迷路的原因归结为虚渊暗境地势复杂,千变万化,而且灵力场又习惯性的崩溃,麦米下意识得忽略自己出洞府左拐摘个果子都会迷路的事迹。 左手掐了个手决,麦米熟练地默念出引魄章,而后将指尖轻点墨魄叶中心一点,那墨绿的叶子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脱离了麦米的掌控,在空中旋转盘旋起来。 正露出满意的微笑的麦米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只见墨魄叶在空中顽强的扑棱了几下,竟然直接焚毁化为灰烬。 麦米目瞪口呆地伸手接住了那团灰烬,显然是难以置信的,毕竟她自身的魂气不同于虚渊暗境内任何一个生物的练气,她并不需要依靠天地灵气进行修炼,自身便有永不枯竭,用之不尽的魂力,虽然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究竟是为何,但是也说明了这个世界的灵力对她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 然而此时自己用魂力铸造的墨魄叶竟然被这灵力给焚毁了,这在千百年中都是不曾发生的。 事出反常,麦米此刻也束手无策,这里的灵气越发暴涨,目光所及之处也少了许多,麦米只能感受到冰刃不断的砸落在这灵力阵内。 对了!麦米灵光一闪,纵身一跃,便想凭借魂体的轻盈,飘到空中,以求脱离这诡谲的灵力阵。 然而这个方法很快便失败了,她只觉头顶如同有屏障般,封死了去路,根本不给她脱离的机会。 好在麦米生存在虚渊暗境中也混了千百年了,大大小小的困境也遇过了不少,此时虽然心里有些郁闷,但是那股好奇心却又加深了几分。 麦米此刻愈发能够感受到灵力阵内灵力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状态了,再这样下去,非得引起爆炸不可,这么浓厚灵力一爆,威力非同小可,估计大半个虚渊暗境都得化为荒漠。 得想个法子不成,但是不待麦米细想,那暴涨的灵力突然躁动起来,毫无章法的窜动着,压迫得令人无法呼吸。 不消片刻,如同被什么的吸引住了,全部的灵力都卯足了劲得往前方游窜,甚至带动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且此刻,被冰封的瀑布终于是撑不住了,顷刻间便瓦解破裂,晶莹的冰刃犹如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见此情景麦米不免暗自庆幸,好在莽舍那个二愣子没有冲进来,不然纵是有那身坚韧的皮肤的高阶妖兽,也会在这无法预测的瞬间被插成血窟窿。 灵力转动刮起的巨大暴风穿过麦米的身躯,她突然失去对自身的掌控,想要稳定身形已经来不及了,不消一会,自己的魂魄便不自觉的被吸入那旋转的灵力阵中心。 麦米只觉五脏六腑犹如撕裂般的疼痛,仍是忍不住以手遮眼,以抵挡刺目的金光,麦米只觉此时自己的魂体如同深海航行中的小帆船,已经无法控制总舵的随着风暴飘摇。 痛感愈发强烈,意识也逐渐被吞噬,最终陷入了无法挣脱的黑暗。 然而此时的麦米并不知道,在灵力阵外,在原高于千丈瀑布的天际边,那道温暖明亮的圆月,早已一丝丝漫延上妖异的血红色,骤然在这冰雪夜里又添上几分寒意,令望者心惊。 哈玛已经化为人形,单膝跪倒在两个庞大的身影前。艳丽的容颜此时却是惨白一片,斗大的汗珠不停得从额头滴落,看上去惧怕不已。 同样跪倒在她身边的,是一石色暗衫的青年男子,长相算得上清秀,只是平日里总带着几分迷糊的脸庞此时也是充满了恐惧。这就是人形化后的莽舍。 眼前这两个笼罩在黑暗中的巨大身影对它们来说,仿佛是有强大的威压,只能低着头勾着身子承受那股威压。 “血月临至,预言的时间已经到了。”其中一个身影出声道,声音波澜不惊,却又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仿佛是天地间的主人。 闻此一言,哈玛和莽舍均是一惊,想不到这么快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另外一个身影也发话了,虽然是问句,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但是低哑的声线却是带着一丝引诱的魅惑,令人沉醉其中 哈玛和莽舍不自觉的面色潮红,眼神也泛开了无意识的眩晕。 “想不到千年不见,你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狐媚态。”第一个出声的身影开口道,虽然声音依旧没有起伏,话里话外却能听到□□裸的讽刺。 另一个身影闻言,也嗤笑出声,“哪里比得上你那张自以为是的嘴脸,多年不见,看来又是功力见涨啊。” 空气中弥漫的剑拔弩张的气氛漫延开来,可怜的哈玛与莽舍感到头顶的威压又重了几分。高阶妖兽又如何,在这两尊的面前,抬抬手就会被秒杀。 只是…哈玛和莽舍均在心里哀求这两尊千万不要一时兴起打起来,毕竟它俩的打斗,能够阻止它们的,都还没出生呢。 嗯…的确是还没出生,联想到现在的状况,哈玛觉得自己这个表述完全没问题。 好在,它俩此时志不在打架,而是纷纷将目光投在哈玛身上。 哈玛无比懊悔平日里怎么就没一脚踹死身旁这个不靠谱的队友,毕竟莽舍的傻缺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唯一能够被‘交代’上事的,唯有它自己了。 哈玛将头压的更低了,“小的们知道该如何做了,哪怕献出性命,也会护得姑娘的周全!”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的。 “你们的性命,还不足以保护姑娘的周全。”第一个发声的身影低声道。 “……”哈玛简直要将头埋入土内了。 “当初放你们进来,你们都应该明白自己的使命,现如今,就该是你们履行的时候了。” “是!”哈玛和莽舍齐声应道。 那股威压已经消散不见了,再抬头,早已不见了那两位的身影。 松了口气,哈玛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在莽舍疑惑的注视中,做了自己目前最想做的一件事一一狠狠地踹了莽舍的屁股一脚,看着他啃了一嘴的泥,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哈玛才觉得自己心里那口恶气舒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