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 这欧阳蝶见惯了大风大浪,竟然用“离奇”二字,展昭对接下来他要说起的失踪案更是好奇。 “大人来京城已有四月,不知听过王庆之名没有?” “王庆?可是州北的‘金器王’?” “不错,正是此人。” “难道她女儿也被人绑架了?” 欧阳蝶点了点头:“这王庆祖家就是淘换金银的,到他这一代更是风光富贵,光在京城他王家就有三家金银铺子。他子女甚多,但他独独宠爱他的第七女王若琳,此女虽说只有一十三岁,但标致可人,颇通诗书。这位小姐平素除了学习音律、诗文等就是爱打扮,平常没事爱坐轿子去城西的一家胭脂铺看水粉。失踪当天,据她的贴身丫鬟说,她家小姐月前就订了一盒胭脂和一匹丝绸,那日只是去取。本来只需命人取回,但她家小姐临时又变了主意,想去看看还有没有新货。陪同她出门的是她的两个贴身丫鬟映春和知夏以及两个孔武有力的轿夫。” 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就坐轿,得到了胭脂铺才下轿,途中若轿子不停,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难道这位王小姐是在胭脂铺里被人绑走的? 展昭心中满是疑问,但他并没有打断欧阳蝶的述说。 “到了胭脂铺,两个轿夫和往常一样将轿子停在铺子外,映春陪王家小姐进了胭脂铺,而另一个丫鬟知夏则去临街的一家店铺取丝绸。据映春所说,那日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奇怪的,倒是有两种新胭脂倒货。店家娘子请了她家小姐去内室试妆,她则留在铺里和铺里的女工闲聊。据她说那女工叫吕辛,很是手巧,还帮她用茉莉花的香油沫辫子。这期间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这案子是王朝和马汉跟进的,他们当时就问那丫鬟,小半个时辰上个妆正不正常,那丫鬟则说王家小姐对妆容很挑剔,每回来都是如此。唯一的插曲是王家小姐和店家娘子出来时,那叫吕辛的女工不小心打翻了王家小姐新买的胭脂。但王家小姐自小脾气就很好,人也随和,并没有归罪于她,只是让店家娘子帮她重新装了一盒。丫鬟映春就随店家娘子进了内室,很快她们装好胭脂就从内室走了出来,她见两个轿夫压低轿子,王家小姐上了轿,她连忙走出,来到轿旁禀告说胭脂已重新装了一盒。刚说完,轿里的王家小姐就说今日甚是疲累,若知夏到了就起轿回府。” 既然这王家小姐已上轿,那就不是在胭脂铺失踪的,难道依然是在家中遭人掠走? 展昭听他述说详细,却不知这番述说和后面的失踪案有何联系,忍不住问:“那王家小姐又是如何失踪的?” “大人,大可猜猜这位王家小姐是如何失踪的?” “不会又是在家中失踪的吧?” 欧阳蝶道:“可以说是在家中失踪的,也可以说不是在家中失踪的,其实王家小姐具体在什么地方失踪的我们都不知道。” “不是已经上轿了么?” “轿是上了,两个轿夫和丫鬟也护着轿子回了王家府邸,但是……” 小姐,到家了,请下轿吧。小姐,小姐…… 映春连唤了两声,轿中都没有回应,她望向知夏,知夏掩嘴轻笑:莫不是小姐真累了,在轿里就睡着了。 撩起轿帘一看,轿中哪里有人! “你说这位王家小姐是在轿子里被人劫了去!”展昭不可思议的叫了起来:“他们途中可有停轿?” “知夏一到,立即起轿,途中并未停留。” “他们在等知夏时,视线可有离开过轿子。” “两个轿夫一前一后守着,丫鬟映春守在轿旁,就算没时时盯着轿子,却也差不多了。而且没等多久,知夏就抱着布匹回来了。” 展昭又再度思索:“途中可发生了什么奇事?” 欧阳蝶摇了摇头:“王家小姐是那家胭脂铺的常客,一月中少说也会去个一两次,每次都是那两个轿夫抬去。那日,他们所走的路线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发生什么奇事。” “这般离奇,去胭脂铺问了吗?丫鬟和轿夫可有说慌。” 展昭杂七杂八想了一大堆,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人不可能凭空失踪!除非是人为! 欧阳蝶看着展昭惊讶的表情,回想自己首次听闻时也是如此。 “那家胭脂铺也算京师的老字号了,店家姓贾,取妻杨氏,夫妇二人往上数三代皆是开封县人士。所以……店家问题不大。”跟着他又道:“至于轿夫和丫鬟,都是王府的长工,王朝和马汉首先审了他们四人,都没什么问题。假设,这四人说的都是真的,展大人你觉得王家小姐是怎么被人虏走的?” “展昭不信这世上有人会凭空消失。”展昭紧紧盯着欧阳蝶,眼神分外认真:“一定有人作局,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这些旁观者不知何时却变成了局中人。” 欧阳蝶细细咀嚼他话中深意,心想:当局者与旁观者不过一纸这隔,既然不想成为当局者,那再让王朝和马汉重新审理一次,好重理思路。 这些案件一件比一件复杂,展昭原打算从这五起案件中找到一些线索,哪怕是支离破碎的线索也好,但此时听欧阳蝶述来,比之黄梨的失踪更是离奇万分,又哪里寻得到线索。 不对,还有一件。 “欧阳大人,还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展昭道。 “大人是要问我女儿是如何失踪的么。” “是。” 欧阳蝶不由得幽幽一叹:“那日一早……” 筠儿,好好看书,春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的,爹爹。 为父也不要求你考上状元,至少你得中进士。今科是欧阳学士主考,欧阳学士学问满天下,若你能考得进士,你便是他的门生。 是的,爹爹。 正说着,一十三、四岁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哥,舒真表姐来了。 欧阳筠一听舒真的名字,背脊一僵,却不敢回头看妹子一眼,仍埋首读书。欧阳蝶见了,一脸不快:睛儿,跟为父出来,别吵你哥读书。 那叫晴儿的少女吐了吐舌,俏皮可爱,跟在父亲身后步出书室,一十七、八岁的女子坐在堂中,这女子从小就惧怕这表叔,一见他走来,连忙站起:表叔。 舒真,春试之前,你和筠儿还是少见面,让他专心读书。 秦舒真神情一暗:表叔,我晓得的。 爹爹,今儿是十五,舒真表姐想为哥哥求一道符,求得哥哥高中,她以后啊好当状元夫人。嘻嘻。 哪有,晴儿,别胡说!秦舒真嗔怪道。 爹爹,晴儿也想跟着舒真表姐一起去。晴儿也想求得哥哥高中,以后晴儿可就是状元公的妹子啦。 “舒真和晴儿本打算去白马寺烧香拜佛,谁知在半道上,她们听到两个婆子说要想灵验就得去穷庙烧香,所以两个姑娘就去了石经寺。烧完香后,舒真寻了公廨,但公廨偏僻无人,她胆小就叫晴儿在外相陪。她说她怕晴儿走远,还一直与晴儿说着话,就是这么奇怪,刚说完一句,她就出来,但公廨外半个人影也没有,晴儿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怕是有轻功高手掠了人去。这案子倒不似前一案件那般离奇。” 欧阳蝶点了点头:“不错,我和朱大人他们都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些劫案大有可能是江湖中人所为。大人,你在江湖中可有听过专劫少女的团伙?”说着,他殷切地盯着展昭,似乎想通过这位在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南侠找到那些失踪的少女。 展昭被他盯得发虚,只得说:“江湖中轻功高手倒是不少,却也未听过……”他突然想到一事,连忙说:“那两个婆子抓来问了没有,怕是故意将睛儿和她表姐引到偏僻处,好方便绑架。” 他纵是江湖中名声赫赫的大侠,江湖人、江湖事又哪里能全部知道,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短暂的希望过后,是无以言喻的失望,这失望就像地底深渊瞬间就将欧阳蝶吞噬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