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贾瑞望着窗外的花园惊叫一声,往后一仰,差点掀翻椅子,倒在地上。
看了一上午书,连茅房都没去,头昏脑涨的他便想瞧瞧花园里的花木草叶,好趁机歇歇眼。
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全身红的瘦削身影。
“叫什么?”对面的人喝道。
贾瑞定睛一看,原来是背着手的贾代儒。
老爷子不知怎么回事,从头到脚一身酱红,发带是酱红色,绸袍是酱红地团寿纹,鞋子是酱红低缠枝黄花。
看多了僵尸与盗墓题材影视剧的贾瑞能不怕呢?多少粽子穿的都是酱红地团寿纹衣袍。
不止如此,小时候乡下的曾外祖父过世,年幼的他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躺在殓床上老人家的脸,是种深沉的酱红色,与酱红地团寿纹竖领对襟寿衣相映衬。
哪怕后来成年,每每梦里想起那个画面,还会吓的一头冷汗。
是以,乍一看见人影,时空错乱直接刺激了精神错乱,吓了他好大一跳。
得亏是天气好,艳阳高照,否则老爷子从头到脚一身红,非被他当成厉鬼粽子不可。
“祖,祖父,今儿什么日子,您怎么穿成这样?”贾瑞捂着胸口大声问,声音还带着丝惊悸与委屈。
可惜,贾代儒没听出来。
只见他伸长袖子,原地转了个圈,笑问:“瑞儿,祖父这身可还使得?能出的了门吗?”
贾瑞满眼诧异,老爷子平时连葛布都穿,今儿一身茧绸,上了几个档次,竟然还如此自谦?不对头。
“呃”他犹豫道,“您这是要去哪处高门做客?”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书房,来到贾代儒所在花园。
花园中央放着整套石桌石凳,上面有一架紫藤,因不是花季,只有鹅黄柔嫩的叶片长蛇般盘在花架上,让才过了一个荒凉冬日的人们看着就觉得欢喜。
“哼,谁说去高门做客才这么穿?”老爷子气呼呼的说,眼睛直瞪。
古代没有固色剂,像绸缎这种布料,或是褪色,或是混染,最多三年,就没法再穿,损耗率极高,天天穿这种料子的人家注定非富即贵。
家里也是卖了玻璃方子才有了大笔进项,也才能多做几件见客的绸缎衣裳穿穿。
相比绸缎,贾瑞更爱穿松江布,但好的松江布并不比绸缎便宜,多数都是贡品,能在民间流通的极少。
人活着,活得就是衣食住行,这穿都穿不舒服,你说贾瑞能不想回现代么。
“呀,原来祖父不是为了见客才做的新衣裳。”贾瑞故意道,“不过这身不如过年时那身蜀锦。”
贾代儒轻哼了声,在紫藤架下的石凳上坐下:“蜀锦三两银子一匹,这个二两,当然比不上。但是”
“但是您就是喜欢这个花样。”贾瑞在他旁边坐下,随手帮着拉拉衣摆。绸衣易皱,打理起来不轻松。
“唉,今日不同往日了。”贾代儒神情一黯,“我年轻那会,什么云锦、蜀锦、苏锦、杭缎、软烟罗,挑着花儿的做衣裳,哪年不做十套八套。现在?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