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手术?”杨依依看到勺子和兰素紧锣密鼓的架势,心知这是打算来真的了,三个医学常识都没了解多少的门外汉,下刀全凭感觉,完完全全是死马当活马医。 她把目光投向靠着墙壁数子弹的光头身上,从脚下的背包里抽出一袋单兵口粮和一瓶水,走过去递给他。 这些东西是她不久前的重大发现,沈琮他们把一部分食物和饮用水留在这里,数量足够四个人计算食用数天。 光头看到她递过来的东西,笑着摇摇头,说:“这里面是压缩饼干和酱牛肉,牛肉的味道还行、饼干就很一般,我建议你再仔细找一找,应该还有俄式单兵食品,味道还不错,而且热量很高。” “嗯?”杨依依的思维停滞了一下,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明明拿东西是送过来给你吃的,怎么反而变成你来告诉我哪一种更好吃了?不是我想吃东西啊!这与我的真实想法有很大的偏差啊喂!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误会了,自己再强行点破就太尴尬了,干脆就转移话题,直截了当地问:“你不害怕吗?” 光头有些诧异,反问道:“害怕?为什么害怕?简单处理一下不流血就行了呗。” “你看他们像是要简单处理的样子吗?”杨依依冲勺子的方向努努嘴,小声的说,“而且他们好像没找到麻醉药……” “什么?真的假的?!”光头眼睛一瞪,捂着胳膊跑过去问勺子到底有没有麻醉剂,得到否定答复后脸色立马丧下来,无奈的挥挥手说:“算了算了,反正现在手臂也没什么知觉了,放手施为吧。” 等到酒精炉上的水沸腾了一段时间,勺子让杨依依拽过来两个背包,和光头一人一个坐在上面,脱掉衣服后绑上止血带,深吸一口气开始处理伤口。 勺子这次难得的认真,神情非常专注,第一步是用消毒液混合纯净水冲洗伤口,清理淤积的血液和落在上面的灰尘,接着第二步打上破伤风针,之后第三步取出手术刀和镊子,开始切除伤口周围毫无血色的烂肉。勺子一刀一刀切下去,创口逐渐变得更大,但是这些肉早就失去了活性,切除后血液都没流出多少,于是勺子就解开了止血带。 将这些烂肉全部切除以后,勺子又狠狠地挤压几下伤口周围的皮肤,直到挤出的血液重新变得鲜红,他才再次用消毒液进行冲洗。 在他处理伤口的同时,光头全程咬牙,额头更是冷汗直冒,手臂在微微颤抖,虽然他没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脸上的痛苦之色其他人都能看得出来。 兰素看到他这个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四处翻捡之下找到一条较为干净的毛巾,扔给站在光头身边的杨依依,接着跑回去继续用沸水“煮”用完的手术刀。 杨依依接住毛巾,正要为光头擦汗的时候,勺子指了指他自己的脑袋,没有办法,杨依依只好先擦去他额头的汗珠,再转过身来为光头擦拭。 勺子停下来做深呼吸,他已经换了一副新的手套,手里捏着缝合的钩针和羊肠线,光头手臂上的伤口在切除烂肉后扩大了一圈,红色的鲜血开始不停地渗出,勺子不得不再次用消毒液进行清洗。 “还记得我小时候你常挂嘴边推崇备至的‘巴伦支海手术刀’吗?”勺子的额头又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举在空中迟迟没有下针,反而说起不着边际的话。 “嗯?”光头松开了紧咬的牙,绷着脸回答道,“那不一样,人家用的是飞机的垂直尾翼,你这用的可是真的……嘶!!!” 正在光头忍着疼痛说话时,勺子突然捏住伤口,手里的钩针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光头来不及咬牙,疼得猛吸一口凉气,听到声音的兰素转过头来,一个箭步冲上去夺过杨依依手里的毛巾,二话不说塞进光头的嘴里,被他紧紧咬住不放。 兰素看到他咬住毛巾,松了一口气,睁大眼睛瞪着杨依依,说道:“我给你毛巾就是让你塞他嘴里的,你愣在那儿干嘛呢?” “额……”杨依依亲眼看着沾满汗水的毛巾被塞进光头的嘴里,脸部表情都僵硬了,张了张嘴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摆摆手偏过头去不看他们。 勺子没有理会这些,聚精会神的“穿针引线”,随着一针一针的刺透肌肤,翻卷的肉被逐渐缝合,兰素借着缝合间隙用干净的纱布蘸着酒精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 五、六针以后伤口被完全缝合,血液也被基本止住,勺子在兰素的帮助下用纱布和绷带裹住伤口,仔仔细细包扎好,摘掉手套站起来抹一把汗。 “兰素护士真是一位好同志啊,不求名利、勇于奉献,干练、耐心,青春下洋溢着生命的律动,非常不错!我代表院方、代表病患家属对你表示感谢。”勺子一边用消毒液冲洗双手,一边满嘴跑火车,还板着脸瞪了一眼杨依依,“见习小护士,你没有安抚好病患的情绪,不是主治医生的好帮手,我现在宣布你被开除了。” 杨依依被他侃的一愣,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一笑,眼神下意识地躲闪。 伤口处理完毕,光头把毛巾从嘴里取出来,擦擦脸上的汗水,做了几个深呼吸,对勺子抱怨道:“你太不仗义了,被你说的下针之前我满脑子都是su27。” “哈哈哈,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嘛。”勺子用纱布擦擦手,打开了刚才坐在屁股下的背包,脸色瞬间变了:“握……×草,我刚才坐在这玩意儿上面?” 杨依依好奇的望了一眼,那个背包里面装着几件材质柔软的衣服和一些有拉环的小罐子,最上面的几个有标p4的字样,下面那些不知道什么样子,不过看样子也都是怕碰撞的物品。 光头把脑袋伸过去瞅了一眼,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给勺子比大拇指,夸他福大命大,这都没死。 勺子也是吓得直打哆嗦,把那些罐子一个一个取出来,破口大骂道:“他×的沈琮那个小王8犊子,整四个白磷手榴弹来干嘛?想把整个斗全毁了啊?!” “唉?这下面还有一捆□□……”光头把手伸进背包里取出捆成一扎的白色绳状物,数量在十根左右,看得他啧啧称奇,“那帮小鬼胆子可真大,哎呦我去,这下面……居然还有几包炸yao?他们疯了吧……” 勺子一听又把手伸进包里摸了摸,取出几块儿包裹的四四方方的工业炸yao,“他们是不是没带米醋,想用高爆炸yao破坏金刚墙啊?” 光头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说道:“不至于这么缺心眼吧……沈琮身边还是有能人的……” 勺子把炸yao重新放回背包,找来一条子弹带将白磷手榴弹挂上,随口说道:“那他们想炸什么?这么大的剂量,用好了的话炸塌整个斗都有可能。” “我在那边的时候可没听说他们有这么玩命儿的计划,不过好像在那个工厂下面有什么东西,我看到过他们夜晚运进去的物资第二天早上就消失不见,我一直对此好奇,但没来得及摸清楚。” 光头也把□□系在自己腰间,提起装炸yao的背包背上,又把他屁股底下的包递给勺子,说道:“刚才我大体看了一下,这包里装的是绳索、手套、工兵铲和氧气面罩,都是不可或缺的实用物品,而且他们携带的食物和饮用水三分之二留在这里,实在有些不正常。”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要么已经大量减员,要么就是遇到了突发状况,不得不丢弃物资进行转移。”勺子把包接过来背上,打开照明灯寻找其他有用的东西。 光头点点头,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恐怕两种情况都有,他们在与我们分开之前就已经挂了七个人,算上后来那个小子,现在最少也挂了八个。丢弃多余物资可以理解,但是这些东西没有经过挑拣就扔在这,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必须马上行动,根本来不及思考和准备。” 光头的动作让一旁的杨依依看得心惊肉跳,心想背着炸yao和□□抽烟,这就跟“煤气泄漏了还要点支烟冷静冷静”是一样的作死啊,这个人的神经也忒粗了点儿,失血过后手指都打哆嗦,竟然也忘不了抽烟。 不好意思把他的烟掐掉,杨依依只好自己离的远一点,趁这个时间取出一些自热食品,和兰素坐在一起补充能量,顺便也弄了几份留给勺子和光头。 勺子正满地找东西没搭理她们,光头则挥挥手示意自己抽完烟就过去吃,一边说还一边站起来走到石门边看那副壁画,打量了一会儿突然说:“咦?这画中祭坛上的人有点奇怪啊,怎么感觉那么像我们打烂的那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