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了攥掌心,戴莎竭力保持面上的笑容,硬着头皮坐在了史建仁让出来的座位上,体贴地帮他倒酒,不忘贤惠地叮咛:“还是少喝点比较好。”
“你怎么会来?”
戴莎干扯嘴皮笑,“顾大哥,既然你想回南城老家过年,应该直接告诉我的。我们是夫妻,你在哪,我自然在哪。”
顾质面无表情地斜睨她:“戴莎,如果你还想为自己留点尊严,现在最好给我走。”
他说得轻,却如凝满霜渣子一般,毫不留情地刺入人心,戴莎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抖。
戴待和项阳刚坐下,有两个女同学恰从旁侧的走道经过,感慨着学生街的变化。
“好像是整条街都被人买下来了,你没发现每家店面都是以等命名吗?怪怪的”
“嗯,是很怪异,什么等一碗面,等不及炸鸡,还有这家的等一等吧,我快笑死了。”
“可不是嘛。不仅如此,我还听说,每家店里都有一个位置,是无论客人多满都不能坐的。”
“啊?这老板有病吧?”
“谁知道呢。”
“”
项阳双手背在脑后,饶有趣味地听着,在那两人的声音远去后,笑着接了一句:“可不是有病嘛。”
戴待抬眸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方颂祺在这时从吧台返回来,言简意赅地把项阳轰走:“滚。”
项阳果断乖乖滚了。
“给你的。”方颂祺冷言冷语地将一杯黄白相间的饮品放在戴待跟前。
戴待笑着接过,马上呡了一口,口感清爽略带苦涩。
方颂祺看着她蹙起的眉头,刻薄地嘲讽:“怎样?滋味不错吧?”
一语双关,意有所指。戴待当然听出来了,却不怒反笑,凑近她送上自己的脸:“早上不是说要抽死我吗?来吧,我做好准备了。”
“你”方颂祺面色大愠,抬至半空的手泄气地收回去:“卧槽!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我只是怕疼了自己的手!”
“对,你不是不敢打我,是舍不得打我。”戴待重新坐直,单手支着脸,懒懒地挑眉:“好好地跟我叙旧不行吗?非得装着生气,开口闭口卧槽卧槽的。再看看你那张漂亮的脸蛋,一下爬上好几条细纹。”
“你母亲的!干嘛不早点提醒我?”方颂祺连忙掏出小镜子,紧张地左照照右照照,顺带照出了戴莎在给顾质倒酒的画面。
她的表情又是一副不爽,“你怎么不干脆死透算了?!还回来遭什么罪?!”
“项阳那个大喇叭。”早料到,项阳在方颂祺面前藏不住话。戴待朝正在打台球的项阳翻了翻白眼,“嗯,就你见不得我活着。”
支着的手蓦地被狠狠地推倒,戴待踉跄一下正欲骂方颂祺,结果一抬头发现她红着眼眶:“你到底当没当我是你朋友?项阳告诉我你过世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多想冲去荣城把顾质那混蛋给阉了!”
“那后来怎么没阉?”
“你”方颂祺立刻被气得收回红眼眶,“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了!”
“阿祺,”戴待忽而严肃脸,眯起眸子往戴莎身上盯,“我不是回来遭罪的”
戴莎的出现,不在她的预料之内。不过无妨,既然送上门,那她自然得送点礼。
熟悉的狐狸表情,方颂祺一看就明白戴待大概要出手教训人,摩拳擦掌地冷哼:“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助攻。”
方颂祺以前是班上的文娱委员,班长史建仁组织活动,向来离不开她出馊主意鬼点子。瞧着人来得差不多时间也差不多,她便怂恿着史建仁开始玩游戏。
原本分散在各个休闲区的一堆人都集中到了吧台,围坐在了大方桌前。靓丽的色彩拼接,对着的两面墙上设计了两扇大镜子。空间就是在这两扇大镜子中层层叠叠地透视而去,如同一条没有尽头的长廊,延伸至未知的境地。
抽签随机分配的座位定下之后,戴待的左手边坐着戴莎,而正对面,恰恰坐着顾质。
两人在这场同学会上,一句话都还没说过,连眼神也只碰撞过一次。此时此刻这样面对面坐着,戴待清澈通明坦坦荡荡,顾质黑沉幽深不避不让。
一旁的戴莎,极其难受:“我要和你换位置。”
戴待淡淡地瞥她一眼,对她的咬牙要求直接无视。
热场子的“789”游戏,二十多个人,两轮玩下来,大家的运气都不错,大部分点数是轮空,既不用为难人,也不用自己受罪。
第三轮开始,方颂祺一下掷到了数字7,可以指定被罚酒的人。她修长的手指一晃,毫不犹豫地指向戴莎:“来者是客,你先请吧。”
噗这理由用的
戴待心底偷着乐。
顾质的眉尾不动声色地挑了挑。
戴莎尚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劲。自己突然在别人的同学会插一脚,玩游戏,罚点酒,很正常。
右手边的两点钟方向,方颂祺悄悄眨了眨眼。随即色子一路轮空地摇到了戴待手上。戴待一摇,摇到了数字8,可以规定酒的数量。
见状,戴莎的神色才有点紧张,戴待的眼角余光能够轻而易举地瞥见她放在膝上的手指绞着衣角。
勾了勾唇,戴待将两瓶百威摆到了戴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