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人跑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饶是许岩心性淡定,他还是禁不住想要骂娘。
战斗虽然激烈,但并不险恶。为了拦截魔物的这次狂潮,各国的联合部队是早有准备,人类强大的战争机器已启动,远程火炮已拦截了大部分怪物,前沿步兵只要按部就班地坚守,击退魔物并不困难。
就这种程度的战斗而已,印度人居然就跑了!?这时候,许岩真是恨得牙齿都发痒了,他问道:“消息确切吗?不会是误会吧?”
“许团长,三排已经确认了,他们还派了侦察兵过去看,右边的印军阵地确实是空了没人了!”
“立即报告指挥部!”
耿连长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溜小跑地冲进连部,立即拨打指挥部电话。好在炮火虽然激烈,但通讯并未断绝,耿连长很顺利地联系上了团部,报告了右翼印军逃跑的消息。
“什么?你再说一次!印军撤退了?印军指挥部没向我们通报这件事你们确认了吗?不会搞错了吧?”
很显然,知道印军逃跑的消息,指挥部同样感觉震惊和意外。哪怕隔着电话线,许岩和耿俊都能感觉到对面的手忙脚乱。
耿俊对着话筒几乎是在吼了:“确认了!我们的侦察兵过去看了,右翼印军的阵地已经失守了,一个兵都看不到,现在那边全是怪物了!指挥部,因为我部右翼防线出现了重大危机,我们受到严重威胁,我们请求立即撤退!”
指挥部没有立即回答,足足等两分钟,一个男声才透过话筒传过来:“632187,团部不同意你们的撤退申请!你连必须按原命令继续坚持阵地!没有命令,如果有谁胆敢擅自放弃阵地的话战场纪律是怎么回事,你该知道的!”
“但是印度人已经跑了!”
“印度兵可以逃跑,但中国军人不能做这种事!”
话筒里的声音停顿了下,里面透着一股严峻的寒意:“耿俊同志,局势很凶险,现在正是战役的关键时候,印军突然撤退,如果你部也跟着撤退,将会导致你部左翼二营二连的阵地同样受到严重威胁这就是一连串连锁反应,甚至可能让前沿的步兵彻底崩溃!
更可怕的是,后方的炮兵部队将要被迫直接面对怪物的冲击了!炮兵部队一旦崩溃,拦截的炮火停止以后,人类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怪物向东京前进了。
现在,我们已通知了自卫队,他们将从预备队中抽调一支部队前往你们右翼进行增援并堵上阵地的缺口,但这需要时间,起码需要一个小时!
耿俊同志,你是党员,我们都宣誓过的,人在阵地在!我们的前辈曾在更加困难更加绝望的情况下坚持战斗,为了胜利不惜一切!请你们,勿让前辈蒙羞!
命令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坚守阵地,直到增援抵达!”
“明白了。”
通话结束了,耿连长低头注视着桌子,紧紧地抿着嘴,脸色铁青,久久无语。
看着耿俊连长,许岩同样默默无语,心里却明白,指挥部的决策并没错。
现在事情已关系到整个防御战役的成败。如果一连也跟着印军一起撤退的话,阵地的缺口只会越来越大,这连锁反应有可能导致整个战线崩溃的。
失去炮火的掩护,驻在箱根防线上的近十万人类军队都是挨宰的肉,根本抵挡不住魔潮的攻势,那时候,便是一场空前的屠杀,第二次箱根大惨败就在眼前。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相比于整个战役的成败和近十万人类联军的安危,一个连百来号人的生死存亡,这已不放在指挥部的考量中了。哪怕一连全部牺牲,只要他们能为全局换来增援部队堵缺口的一个小时,这就足够了。
理智上,许岩能理解指挥部的做法,但问题是现在被要求牺牲的人是耿俊许岩也很理解耿俊连长此刻的复杂心情。
许岩默默地摇头:“没办法。”
他从口袋里递了根香烟过去,耿俊连长木然地接过了香烟,捏在手指间。他定定地看着那根香烟,却是一直没有抽,只是用力的捏着,直到把香烟捏成了粉末和碎纸。
“许团长,”默然良久,耿俊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又闷又沉,像是地窖里传出来的:“指挥部的命令是给我们一连的,您编制不属于我们一连,不必留在这边。我记得,先前给您的命令是立即返回指挥部吧?您赶紧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修道者最讲究心意通达、道心明澈。抛下战友不战而逃,这种事许岩是做不出来的。他没好气地说:“老耿,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就别说废话了,来点正经的!如果魔物从右翼过来直冲咱们阵地,能不能守住?”
耿俊沮丧地摇头:“许团长,您也看到,咱们的防御工事都是向着箱根方向的,事先并没有做好侧翼失守的准备,咱们对侧翼是不设防的,防御力量几乎等于没有。”
“那就现在开始做吧!老耿,你手上能抽出多少预备队?”
耿俊定下了神,他板着手指数数:“我手上握着一个火力班和一个步兵班,本来就是用来预备着补缺口的预备队,再加上连部的通讯员和炊事班,这样我拢共能抽出三十几号人。”
“我这边有十五个学员,虽然是新兵,但开枪还是会的,都交给你了!这样的话,咱们就能拉出五十多个兵出来,差不多就是一个步兵排了。你赶紧把他们都拉到右翼,布置一条侧翼防线来。”
“但他们没有重机枪也没有步兵炮”
“赶紧从其他排调机枪组过去!咱们又不需要守上多久,支撑到援军过来就够了!”
被许岩当头一喝,耿俊如梦初醒。他终于镇定下来了:“许团长,我是这样想的:在三排以东一百米的位置,组织一道面向右翼的防线,防线不搞一字防御了,而是换成几个堡垒防御,靠着六号到十一号安全屋来作为掩体,把三排的重机枪组安排在六号安全屋屋顶,再从二排调一个机枪组过来安排在十一号安全屋掩体,步兵则是分散在几个安全屋里进行掩护射击,掩护机枪组我考虑,这样咱们在阵地两端就有两个机枪组能形成交叉火力了,这就是咱们防线的主要支撑点了,再把探照灯掉转过来这防线虽然粗糙了点,但对上小股零星魔物,撑上个把小时说不定能办到的。
许团长,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许岩摇头:“老耿,这种阵地战术,我是不懂的。防御上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不必问我。不过,你记得告诉战士们,增援很快就到了,让大家沉着冷静迎战,不要惊慌。”
“明白了,许团长!”
虽然许岩让耿俊不必管他,但无论如何,在这危急关头,一个副师长级别的首长亲自在连队坐镇,这确实极大地安定了人心。
有许岩在身边看着,耿俊立即就有了底气。他紧急调度,一边打电话一边派出通讯员,紧急通知预备队集合和调集装备,他回头嚷道:“许团长,二排的机枪组已经抽出来到位了咦?”
耿俊身后空荡荡的,已经没人了。刚刚还坐在他身后的许岩,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远方炮火轰隆,风雪正急,许岩一手握剑,踏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