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云殇走远,千寻才走出巷子,快步朝着城门口走去。
等到云殇上了茶楼,千寻早已隐没在人群中。再不教他看见分毫背影。
南心的坟前开满了美丽的向阳花,花开五色。棺椁被重新起出,楼止取出了里头的骨灰坛子放在崭新的棺椁里头,命人重新盖棺。
千寻远远的站着,轻轻抚着自己我小腹,此刻业已微微隆起。
因为有孕在身,开棺的时候,她必须避开。见着已经盖棺,千寻才缓缓的走过来,定定的望着那块墓碑,上头的字都是她亲手镌刻的,如今却恍如隔世。
“南心,我送你回家。”她哽咽了一下,“当初说好的,等到五年期满。我们一起离宫回家。可是到了最后,我们真的业已离宫,你却留在了这里。如今我来兑现承诺,你会不会怪我,回来得太晚,让你一人等得太久?”
楼止揽过她,“有孕在身,不可多思多虑。”
千寻点了点头,“我只是难过。当初若是带她一起走,也许她如今也该成亲生子,而不是长眠地下。”
“或许她早已不在乎这些。”他低语。
闻言,千寻抬头看他,眼底的光渐渐的暗下去。
“送她回去吧!以后,各自天涯。各自安好。”他执起她的手,艳绝的唇勾勒出迷人的弧度,一笑倾城。
千寻望着载着棺椁缓缓而去的马车。重重颔首。继而上了另一辆马车,随着前车而去。
马车微微颠簸。她将自己靠在他的肩头,却听得他道。“你留了什么东西给他?”
“你猜。”她只笑不答。
“小狐狸!”他在她眉心轻轻一吻。
千寻嫣然,“这一次,我给你生个女儿。儿女成双,可好?”
“也不知哪个不成器的东西,说什么要生一窝的狐狸崽,如今才儿女成双?哼!”他鄙夷的轻哼。
她不管,依偎在他的怀里就好,“那我们都要加把劲!”
他餍足的笑了笑,紧拥不放。
一辈子相守,就好。
两辆马车渐行渐远,坟地后头的林子里,南赫缓缓走出,只敢悄悄跟着马车。
回家二字,是不可触碰的痛。
可是妹啊,你放心。这向阳花,哥来给你种。种成片成片的向阳花,等到明年花开,哥再来看你,跟你说说话,可好?
哥,我喜欢向阳花,可我更喜欢哥哥。
哥,你是不是不疼我了?你对阿寻都比对我好巨记岁划。
哥,我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哥,人家都爱来爱去的,哥哥可是爱我?
傻丫头,除了你,我没有第二个妹妹,不爱你爱谁
他也不是没想过,彼年一起长大,或许等千寻大一些,依照他们两家的关系,千成或许会将千寻许给他。
可是后来入了宫,他才发现,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没有选择的机会。
低头哑然失笑,南赫远远的跟着马车。
南心,哥也来送你回家。如今阿寻亲自送你回去,你的心愿,也该了了。哥知道,你一直在等的,也是她。
回家吧,妹啊
温肃太后兰氏去了,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双目怒睁,仿佛被生生吓死。活着时便被痛楚困扰,夜不成寐食不下咽,只是耗着,终究活生生耗死在长乐宫里。这个女人生前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却以这种死法告别人世,难免还是令人唏嘘的。
死后葬入皇陵,与后追封为柔佳皇后的梅妃,伴随先帝庚庆文嘉皇帝长眠。
活着的时候斗不停,死了,也照样继续斗下去。
只不过谁输谁赢,再也没有定论。
云殇走在街上,瞧着有些小躁动,云殇稍稍一怔,砚台急忙教人拦住了前后,以防有刺客。哪知搞了半天是个小不点,跟城中一个富家纨绔子弟的争执。
云殇让砚台开路,这才走过去。
是个年方三四岁的孩子,生得极好,只是那张脸不由的叫云殇眯起了危险的眸子。
原是富家子弟城中策马,不慎惊了两旁路人,险些发生踩踏事件,那孩子竟然当场阻止,不可不谓英雄出少年。
不过就一个孩子,如何能拦得住马匹?
云殇起身,快速环顾四周,而后将视线全部投注在孩子身上。
“臭小子,真是不知死活!”那富家子怒然,忽然举起了马鞭。
乳娘见状,急忙抱起了孩子怒斥,“你那么大的人,怎么敢动手打孩子!”
却听得孩子仰天一声大叫,“舅舅,有人要打我!”
音落,还不待众人回过神,只觉耳畔一阵冷风拂过,那富家子“哎呦”一声已经被重物压倒在地。
待众人回过神,竟是个白衣男子骑坐在富家子身上,津津有味的吃着手中的冰糖葫芦。边吃还边煞有其事道,“曦儿别怕,谁打你,舅舅、舅舅帮你打他。”
“陌上无双!”砚台心惊,刚要惊呼护驾,却被云殇拦住。
云殇望着从乳娘怀中下来的孩子,俯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曦儿!”这不怕死的小东西,不是楼曦又是谁!
自从听闻爹娘出门不带着他,他便找了陌上无双和乳娘,避开上官燕和应无求,悄悄跟来了京城。陌上无双是谁,着火入魔后的功夫更是无人可及,要避开应无求和上官燕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楼曦刚来,千寻和楼止刚走,恰好没能碰见。
“曦儿?是晨曦黎明的意思吗?”云殇抚着他的头,“好名字。你就一个人?你爹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