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徐灏离开周家后又去了沐家庄,黔国公夫人和沐凝雪姐弟年前就回京过年去了,庄上没什么人,他给先生和赵鹤松拜了年,分别送上一份了礼物。
临走时赵鹤松告知先生不日即将离开沐家,原因不必多说,就是被不长进的沐昂给闹得心灰意冷了。听到这个消息,徐灏寻思是不是该帮帮周鹏,不过一想到沐昂,还是算了吧,没的被气出病来。
正月初二回娘家,父母和大姐小妹一早都去了萧家探望亲人长辈。眼看天色不早了,他催促车夫加快速度赶回萧家村。
雪早已停了,道路被来往行人踩踏的很泥泞,半个时辰后马车脏兮兮的进了村口,正好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站在路中央双手叉着腰,喝道:“谁在车上,快给我让路。”
徐灏听到声音,皱眉吩咐道:“把路让开。”
车夫老贾当即跳下了车辕,故意低着头甩了下掌中长鞭,拉着马套使马车缓缓避开道路,那人没看清是谁家的车,大模大样的扬长而去。
原来此人名叫蒋嵩,今年将近五十岁,据说和老太君算起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也是当年因战乱导致人口大量死亡的缘故,稍微沾亲带故都要格外显得弥足珍贵,老太君很珍视这门亲戚。
这蒋嵩的父亲在世时是个老学究秀才,学问很高,故老太君礼聘他在徐家学堂教书,可惜老人家时运不济,一直到死都没教出来个秀才出来。
刚立国时朝廷最为重视人才,蒋嵩因父亲的名望被补了个增长生员,也就是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堂堂秀才的身份,蒋嵩清楚自己的水平,试了几次科举后就干脆不去了。
后来他子承父业,自从蒋嵩做了先生后,学问虽远不及他父亲,运气却极好。那时正巧徐灏母亲嫁到了徐家,十多个萧族子弟纷纷过来求学,徐家周围小一辈的孩童上学的也多了,这学子一多名气渐渐传开,附近村县的学子老童生都慕名而来,竟是每年都涌现出一堆童生几个秀才,更有多名学生高中举人后又鲤跃龙门做了官的,徐灏三叔就是其中一位。
家长们送礼送钱的多了,蒋嵩有了钱后就拿去放债,随着人家倒卖起紧俏物资,那时候叫做放利收长落,一门心思的赚快钱,赚了就自吹自擂,赔了就拿学生们出气。
而且其人生性爱占便宜,把树故意种到墙根底下,等长大了树枝探到了邻居院子里,他就把墙推倒往邻居家推进此外还有觉得自家坟地小了,想方设法的侵占别人家土地,类似的事很多,往往因为他的秀才身份和徐家的原因,村里人都不和他计较。
可是没人计较自是助长了蒋嵩的气焰,随着年纪增大越发的没了顾忌,连哪个学生考上了秀才,他都必定亲自上门讨要十两谢师礼。
徐灏不去上学有一半原因,就是厌恶蒋嵩的为人,实际上这几年不只是他,萧家子弟都不来了,而村里大多人家都宁愿绕远送孩子去别的私塾读书,徐家学堂日益变得乌烟瘴气,如今就剩下了十几个顽童。
说到底徐灏曾经是蒋嵩的学生,是以他吩咐车夫避开,听说蒋嵩因束少的可怜,最近连学堂都懒得去的。等哪天和老太太好好说说蒋嵩的人品,也该是换先生的时候了,省的误人子弟。
以前和奶奶的关系疏远,徐灏没法说什么,现在就不一样了,不过这蒋嵩是个比泼皮还要泼皮的存在,而且还有秀才身份做护身符,可别恼羞成怒下犯浑没事就跑来恶心自己,得想个好法子,对了。
沐家不正缺一个老师嘛?干脆让蒋嵩过去和沐昂打对台,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了。
徐灏眼睛一亮,此事他不好亲自出面,马上吩咐来宝明日去找一副热心肠的冯全操办此事,冯全说话在黔国公夫人面前很有分量,把握很大。
到了萧家,门前下人们呼啦一下围了过来,纷纷七嘴八舌的大声问好,徐灏在自家没什么份量,在这儿那可是一等一的贵客。
徐灏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笑道:“有一个算一个,大伙都有红包。”
“老儿替小子们谢谢灏哥儿了,好些日子没来了,长高了也结实多了。”老管家萧二笑呵呵的上前一把抱着徐灏,徐灏顺势跳下了马车。
人人含着笑纷纷喊道多谢二爷了,语气里透着亲热,来宝笑嘻嘻的取出一大包早已预备好的红包,二钱银子用红纸包裹,挨个给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