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实话,我最怕谭馨说这样的话!从何思成病危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恐惧,如果谭馨因为何思成而轻生了怎么办?那个好不容易才明白如何去爱一个人的谭馨,该怎么办?
我把桌子上的快烧壶盛满水,插好电,坐到她身边,但也就是不巧,她应该是来了例假,靠着床边的那层白色被单上,有零星的血迹!
我让腾柯叫了客房服务,这房间里的被单,也应该换了!
我对谭馨说:“换身衣服吧!就算你不对自己负责,也照顾一下我们这不远万里来看你的人!总得像个人样吧!”
谭馨摇摇头,“打扮给谁看啊?想看的那个人死掉了,我打扮给鬼看啊!”
我抓起她的肩膀,来回摇晃,“你能振作一点吗?非要这么作践自己才开心?”
她垂丧的脑袋摇了两下,嗓口带着哭腔,“我也想啊!可是我根本就做不到”
我知道她难过,但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我问:“何思成的葬礼定在哪天了?他父母操办葬礼吗?他们在洛杉矶有认识的亲人?”
她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伯父伯母说,何思成的遗书里说过,如果他不幸将自己的身躯留在了洛杉矶,就恳请父母将自己埋葬在这,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其实我在想,他之前应该是不想让你知道吧!不想让你知道他已经逝世,不想让自己的骨灰留在一个伤心地!
我问:“那你看到他的遗书了吗?有没有说到你?”
谭馨默声,“他根本就来不及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连眨眼都变的很吃力,那个模样我到现在也忘不了!他明明很痛,可是表达不出来,眼角就一直在流眼泪,但谁都没办法帮他!”
我搂住谭馨的额头,安慰说:“没关系的,会好的!你别害怕,总会忘记的!总会忘记的!”
何思成葬礼的那天,是我和腾柯抵达洛杉矶的第二天,葬礼很朴素,大部分都是何思成的同事,伯父伯母就站在遗像一侧,给家属回礼。
而谭馨,全程都站在伯父伯母的身后,她总觉得自己站在那个位置,才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心。
葬礼进行到中午,所有人的眼泪也都快流光,眼看着快要散场,入口处就走进来了一位黄头发的外国男性,他的视线一直在会场内巡视,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我想着马上就要散场了,就上前问了一嘴,结果那人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冲着遗像的方向就跑了过去,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纸盒箱子!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一路颠簸,直到他跑到了谭馨的面前,才站稳脚,嘴里说着流利的英文!
谭馨的英语水平可是很拙劣的!我急忙上前翻译,结果被他手里的纸盒箱子吸引了目光。
那人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他说他是何思成生前的同事,而这箱子里装的东西,是何思成平时用的办公用品,蛮多都是相册一类的东西,因为之前找不到何思成的家人,也就是只能在这个场合找到我们了!
谭馨伸手接过,那个外国男人又接了一句话,他说他是按照照片上的女人找到谭馨的
我低头翻了翻箱子里面的东西,有谭馨的单独相片、有他和谭馨的合照,有他第一次带着谭馨下馆子的票根,有他们一起看过的电影票。
只是票上面的名字已经褪去了字迹和颜色,留下来的,是无止境的猜测。
谭馨抱着那个箱子,忽然跪在了何思成的遗像前,眼泪簌簌。
“你可不可以活过来,你可不可以活过来!求你了!算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