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天凝地闭。江禾直搓手,围着院子走了一圈仍是手脚冰凉。行至暗香居外,见一丫鬟打扮的人杵在一旁一动不动。
不消一会儿江禾听到一阵水流声,像是在倒什么东西。
可惜天太黑,什么都看不见。怕又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她躲在枯树后,等着那人走了,才敢起身。
再走到下等仆人们住的地方,江禾远远地望过去,似是有什么人抱了东西在张望。
她打算藏起来,不想那人竟发现了她,还小声地唤了句:“江禾,你是叫江禾吧?”
听声音是个女人,她警惕地走过去,那人见她来,却把她往后推。
“往这边点!你跟我来。”
“你是?”那人把江禾推到犄角旮旯里,又悄声开口道:“我是与你同住的,我叫小莲。”
“这个给你。”小莲轻咳了一声,把一条略带些阴湿的褥子塞给江禾。
她关怀道:“晚间冷,你先拿这个捂着,别冻坏了。”
江禾接过去,又觉得不妥,忙问道:“你给我这褥子,不怕那王婆子找你算账?”
小莲又咳了一声,语气更弱了些,“我偷偷出来的,你别怕。”
江禾把褥子披在身上,道了谢,一只手摸了腰间的碎玉,想着分她一些便互不相欠。
见小莲还有话说,她没着急给,静静地听她轻言轻语。
“王婆子是李管事的媳妇,她为人也跋扈,平日里爱占小便宜。我刚来时,她也是变着法儿地欺辱。”
这些不需要她说,就着白日里发生的那些糟心事儿,江禾也能感知一二。
小莲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凉了的饼,递给江禾。
若是换做往日,她是定然不会吃这种东西的。更何况下等的仆人,好些都是官奴,大多平日里蓬头垢面,邋里邋遢。这饼,怕是也不会太干净。
她破天荒地接了过去。
一来她已经失了往日的安富尊荣;二来,能在这蛇鼠一窝的人中找到一个对她没有敌意的人实属不易,江禾不能糟践了这份心意。
小莲会心一笑,继续说起王婆子,“我每月都将例钱分王婆子一半,这才免了她的欺辱。”
“若是不给呢?”江禾咬了一口饼,算不得好吃,硌地牙疼。
“不给,她便将那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直至逼死才算了事。前几日,你还没来的时候,她把病了的林妈妈关在地窖里,活活饿死了。”
这王婆子倒是狠,江禾想知道的清楚些,问道:“那她除了李管事外,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小莲看了看四周,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还有个儿子,叫金宝,也在府中当差,是王妃小厨房的厨子。手艺好,甚是得王妃的喜欢。不过……”
小莲打了顶,不愿再说下去。屋里的那群老妈子又在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