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之,凝华死了,应之死了。你难道想让在宫里的棠儿也走上她姑母的老路吗?我安家在一天,皇上就不会真的对她放下戒心。”
安敬之也是怒道:“父亲难道就要为了棠儿,搭上安家上下百口人的性命吗?你我手里只要握有兵权一天,皇上便不敢轻易动安家!若是什么都没了,别说安家了,棠儿能好过?”
安肆城突然笑道:“难不成,你还想谋反?”
安敬之努力平息下心中怒意:“这又有何不可?当时以为只要将棠儿送入宫中,皇上便会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对安家开恩。可是父亲您看看!皇上先是让您去那苦寒之地打仗,又是让儿子无召不得入京。大哥一家也被调离京城!军中臂膀接二连三皆被斩断。逼到如此绝境,父亲我们还要怎么做?”
安肆城皱着眉扶额缓缓道:“敬之,为父再想想。你先去休息吧!多去看看你夫人,棠儿那已经传不过去消息了,她担心的很。”
安敬之深深的看了一眼父亲,一甩衣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安肆城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想他安肆城堂堂镇国大将军,两朝肱骨,竟被逼到不得不反的境地,当真可笑!
张蕊备好饭菜,站在门口向院外眺望。在她看见门外走进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时,还是开心的笑了。
“将军,行军疲惫。不若妾身为您先梳洗一番,再用膳可好?”张蕊面带笑意的迎了上去。
可是,安敬之却是皱着眉,带着牵强的笑意道:“夫人,这些事翠萍来伺候就行了。”
说罢便从张蕊的身侧迈进了屋子。徒留张蕊带着笑僵在门口,虽说是习惯了的,但每每经历心中却还是难免感伤。
安敬之一番梳洗后坐在桌前,张蕊为他斟酒:“将军,这是你最喜欢的酒,天寒,妾身让人特意温好了。”
“夫人有心了。”安敬之对她笑了笑:“听父亲说,棠儿那传不进去消息了?”
张蕊点了点头,一下子那股担忧又被勾了出来:“是啊,也不知棠儿如何了?”
安敬之拍了拍张蕊的手背以示安慰,张蕊回给他一个欣慰的笑。
安敬之收回手,拿起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他曾经励志家国,如今却总是因为这些儿女情长被困住。
他看了一眼张蕊,又想到了客死异乡的婧仪公主,还有自己那当初自诩嫁给爱情的妹妹,都是命运弄人,当真可笑。
“夫人可知,如今家中情景不好。皇上已是将我安家逼到绝境了。若有一日,安家不在,夫人便回张家去吧!有张家在,还有太后娘娘和棠儿,定能保你无虞。”
听了这话,张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你这是赶我?”
安敬之叹气道:“夫人,为夫是替你着想。”
张蕊觉得好笑:“将军,当年我张蕊既然嫁入你安家,便是安家人!大婚那日你也说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么些年,你我相敬如宾,哪怕你心里无我,可是十几年的相处也换不来几分情义吗?”
“夫人,没有必要为了我搭上你的性命。”
“安家如今还没有出事,哪怕是出事了!我张蕊既然当年敢扬言非安家少将军不嫁,便就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张蕊将手中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
看着这二人的不愉快,一旁站着的翠萍只觉得心中难过。她能理解将军不愿让夫人一同冒险的心,亦能理解夫人不愿舍下将军贪生的情意。
可,终究他们二人却是谁也不懂谁的。
将军不懂夫人对他的那份死生契阔的情意,而夫人也不懂将军对她的那份温柔。
说到底,这二人其实终归不是彼此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