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面如死灰的两人,钟云烟仍坐在客厅,喝起茶来。
过了会儿,林玉走进来,问道:“刚刚那些人是你的亲人?”
“嗯。”钟云烟应了声。
“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林玉坐到她身边,垂下眸子道。
钟云烟看向他。
林玉越想越气,瞪向钟云烟:“你家中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明明更坏的是你那大姨,你阿爷不过是那一把刀,弄来的好处最后还不是都给你大姨得了去?为何你只说你阿爷有错?你们女子都是如此想的?男子就该三从四德,否则便该休了砍了?若换成女子,就什么罪过都不用承担?”
“”钟云烟默了默,见林玉气得眼睛都快红了,只好解释道:“这世上对错哪能算这么分明,皆因立场不同罢了。那钟袁氏于我而言,不是不守夫德的问题,而是占了个祖父的身份,若不把他这身份除去,小六儿往后怕不得安生。那些话也并非我心中所想的,而是说给族长听的。”
大房能压她二房一头,皆因着钟袁氏这层身份在,她们先前能把原主爹虐待至死,把钟二郎卖了,不用担负任何律法制裁,往后若要卖六儿欺负六儿呢?
倒不如早早把这威胁给除去了。
钟袁氏的过错,在她看来最重的便是虐待原主的爹,卖了钟二郎,可在这个年代,她无法用这些事情撼动他分毫,只能用不守夫德、败坏纲常击垮他。
钟族长也不会在意她爹和二哥的死活,只会在意是否触及自个的根本利益。
那个老妇人,一直偏帮钟青书一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钟青书一家多好,不过因为她只需动动嘴皮子便能做好人罢了。
一旦触及自个的利益,一个功名连影子都没见着的钟云英,又算个什么鬼?
林玉抿唇想了想,气总算是消了些:“你是为了保护小六才说那样的话?”
“嗯。”
林玉轻扯了下唇,又垂下头,问道:“那如果你你往后娶了夫郎,也会找一群美侍,跟旁人那个生孩子吗?”
“”
林玉半响没等到钟云烟的回答,不由抬头看向她,气道:“你为什么不回答?”
“你小小年纪成天想什么呢?”钟云烟没好气道。
林玉却不满钟云烟的回答,追问道:“我为何不能想?你是不是心虚,不敢回答我?”
“我心虚什么?一个我都消受不起,还要我找一群?”钟云烟没好气地站起身来,走至书房,拿了本书准备看。
谁知林玉追了上来,扯起钟云烟的衣袖:“你日后总是要娶夫郎的,你们女子总是嘴上一本正经,等娶了夫郎之后,便要一个接一个往家里领,曾经跟人许下的山盟海誓统统都忘了!”
钟云烟忍无可忍,卷起书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住口。”
林玉捂着头,一脸委屈地看着钟云烟。
钟云烟摇摇头,见他总算是消停了,便坐下看起书来。
林玉撇撇嘴,但见钟云烟安静地看书,他的心也莫名安定了下来,盯着她看了会儿,也找了本书,陪在一旁看了起来。
最近天气太热,钟云烟也不太爱出门。
每日在家教教两个小孩念书,还弄了材料给林玉做了个仿人皮面具出来,戴上面具他就是一个容貌尚算清秀的小哥,保管谁也认不出来他原本面目。
林玉刚得了面具时还挺稀罕,可化了妆后实在闷热,他便不爱戴了,平日也不出宅子。
不过钟云烟还是有些忧心。
虽说她曾跟院子里的下人训过话,不准人对外透露林玉的信息,这些人的身契都在她手中,轻易也不敢背叛她,但她觉得还是要给林玉弄个新身份,否则盘查起来仍会令人起疑。
可这怎么帮林玉办新身份,让钟云烟犯了难。
若说他是流民,这流民到了外乡,处置办法通常都是发放回乡,若是不肯配合回乡,那便要被贬为贱民。
若说他不是流民,他手里又没有家乡官衙开具的路引。
也不能说他是被拐来的,否则便得立案审查。
还不能说他是当地人,不然一审查还是得露馅。
当朝户籍管制严格,她一时半会竟想不到妥善的解决法子。
林玉得知钟云烟所愁,在家深思熟虑了两日,这天晚上,敲响了钟云烟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