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深夜黑章鱼酒馆秘密包厢。
满屋烟熏缭绕,烟雾从烟斗中升腾起来,鬼手在静静等待。
在寂静中,有人推门而入。来者摘下身上的斗篷,露出来自东方的长袍华服。他看上去已经很老了,头发是一种介于黑和白之间的斑驳灰色。行动时悄无声息,像是已经死去的幽灵。
“又丢了?”
常先生坐在他的对面:“说实话,我对你们的工作态度很失望。”
“没办法,这里是阿瓦隆城,办事总要有些顾忌。”鬼手摇头,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常老先生的神情冷漠:“鬼手先生,在云楼还没有被那个反贼篡逆之前,我们想要找一个人,他就会被送到我们的面前。如果我要的是他的头,送来的就是他的头,如果我们要的是他的手,送来的就是他的手。动作稍有迟缓的人会被挖出眼睛,如果有人敢窝藏,他和他的家人也会为错误付出代价。”
“可这里是阿瓦隆,现在也不是以前了,光是把你们这群人藏起来已经花了我很大功夫了!”
鬼手皱起眉头:“萨满先生并不希望闹出太大的乱子。你也不希望这件事情被皇家注意到对吧?”
“已经快要四天了。”
常先生幽幽地说:“鬼手先生,我们等不了太长时间。”
“常先生,我说过了,我需要时间。”
“我已经给过你了。不是么?”
常先生起身,在这白烟弥漫地灯下宛如阴魂一般散去。
在寂静地沉默中,鬼手靠在椅子上,吸着烟斗,洗着洗着,海泡石烟斗便在齿间碎裂开来。
“因为这两个东方小孩儿,阿瓦隆城里要乱套啦。”
他吐掉嘴里地残渣,将烟斗在手掌捏成粉碎。
“还有那条该死的狗。”
“走吧,回去。”
在酒馆外的马车中,自始至终不曾动过的常老无声地睁开眼瞳。
马车无声地驶动,刚刚收到消息的随从奉上了密文书写的竹简。
常老伸出手指,从逐渐上扫过,眉头渐渐皱起。随着手指拂动,逐渐枯萎断裂,化作粉尘。
“你是说,萨满还在找另一个东方小孩儿?”他问。
“是,也是白发,带着一条狗。有人看到那个小孩儿和我们想要找的逃犯在一块。不知道是谁对他下了通缉。萨满对他的重视程度还在我们的逃犯之上。”
常老皱起眉头:“萨满想找什么?”
“好像是有关匣子什么的,死活不论,只要匣子。再多的事情就打听不到了。”
“夷人的国度里,规矩真乱。”
常老冷哼:“这群夷人心里都打着小算盘,萨满虽然有信誉,但终究非我族类,不能依仗。”
随从问:“公公的意思是,我们另外找?”
“反正阿瓦隆城里能帮我们找的人多的是。”
常老沉思片刻,忽然问道:“那群现在把持了云楼的篡逆有什么动向么?”
“他们递交了国书,就快入城了。”
“哼,云楼庆舒那狼子野心之徒,不仅篡夺了云楼城,而且还想要联合夷人,牟图自立,简直无君无父!公主?一个假货,骗得了谁!”
常老冷哼一声,“传令下去,莫要辜负了王爷的倚重,将那个小女孩儿带回来!他日王爷重归云楼,驱除逆贼云楼庆舒,论功行赏的时候,少不了你们的一份!”
“是,公公!”
随从犹豫了一下,面现迷惑:“只是,小的有一事不明。”
“嗯?”
“只为为了一个龙脉之血的小女孩儿,公公何苦劳驾金躯?”
常老沉默了。
许久,他的手掌抬起,又放下,最后轻声叹息:“你跟我这么多年,今日我教你一个常伴君侧的道理吧。”
他撇了一眼刚刚从死亡线上走过的下属,眼神地带着腐木的阴沉和潮湿气息:“循规蹈矩,不越雷池,方能活的长久。
你想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你明白我说的意思是什么了吗?”
“明、明白。”下属汗如雨下。
“那就去吧。”
常公公阖上眼睛,闭目养神:“记得,要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一根头发都不准掉。”
“属下,明白。”
从那一天开始,白汐就再没有跟叶清玄讲过话。
虽然确实老实了一点,但她更多的时候,恐怕只是不想理会别人。每天干完活之后,就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沉默的时候她看着面前地尘埃,可视线像是穿透了尘埃,落到什么其他的地方去了。
只有老费和她说得上话,可老费一来不会讲话,而来她也不会对着一条狗说什么。只是有时候老费在她身边睡着时,她会伸手去摸老费的长毛,仔细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