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最近胖了不少,是不是又好事了?”徐姨娘一边飞针走线,一边调侃我说,“姐姐日日盼着大小姐的肚子有消息呢!昨个儿还去白马寺求了福袋!”
“光是我盼着有什么用,得有人听进心里边儿去,”我娘佯装不悦,细细看了我一眼,又寻味地说,“细看还当真是胖了些,莫不是”
“娘,您说什么呢!姨娘取笑我,您也取笑我,我真恨不得钻地洞去”我塞一块芙蓉糕进口中,我娘连连劝说慢着点儿吃。
谈笑间,蒋碧荷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身乔其纱洋装,亭亭玉立地站在竹林前,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听说姐姐和清源哥哥一同回来的?”蒋碧荷款款走上前,坐在我身旁倒了一杯清茶,一面喝茶,一面不忘埋汰我,“姐姐就不怕姐夫知道了不高兴么?毕竟是旧情人,在一起难免让人非议!”
这话一出口,我还没不高兴呢,第一个着急的是徐姨娘,她警醒地看了我一眼,赶紧拉住蒋碧荷,“你胡说什么呢!”
蒋碧荷不高兴了,斜眼看着姨娘,撇嘴道,“我哪里胡说了?方才我亲眼看到的,爹也在场呢!清源哥哥还扶着姐姐下车,”说着,蒋碧荷看向我身后的月棠,抬了抬下巴问月棠,“月棠,你也在,你来说说,我看错了么?”
她是存了心刁难我,叫我难堪。
月棠也不是怕事儿的姑娘,自有我撑腰以来,她便不再害怕蒋碧荷,站直了说道,“二小姐您看得没错,只不过当时顾少爷和小姐同坐一车,小姐穿的高跟鞋,顾少爷绅士,下车扶一扶小姐也是出于礼貌之举。”
蒋碧荷咋舌,瞪着月棠道,“喲,许久不见,月棠口齿越发的伶俐了!”
我暗暗叫好,笑吟吟看着姨娘说,“姨娘,碧荷也到了年纪了,我看是时候订一门亲事了,等嫁了人,有人约束着,想必没这么清闲话多了。”脸上虽然带着笑,语气却是坚硬的。
徐姨娘悻悻然看着我,又看看我娘,悻悻然说,“是,是,只是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人家,老爷说碧荷年纪还小,也不着急。”
蒋碧荷狠狠剜了我一眼,不悦地站起身来,“我的事情不需要姐姐操心!姐姐还是多关心点自己的事儿吧!江城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姐姐将军夫人的位置,姐姐可要坐牢固了!”
说完,蒋碧荷气呼呼离开,留下徐姨娘脸色难看地坐着,不一会儿也找借口告辞了。低序状圾。
人走后,我娘才问我,“你和清源怎么在一起?”
我娘终究是担心我和顾清源牵扯不清,毕竟有断前尘往事在,难免膈应人。
我漫不经心说,“他前些日子帮我许多忙,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吃饭答谢,散了时刚好要回来看您,便一同坐车了。”
“碧微啊,不是娘多心,你和清源还是少来往的好,人多嘴碎,若是沈毅听了去,心里会不好受的。”我娘苦口婆心。
“娘,分寸我是知道的,若是我和清源哥哥老死不相往来,那才有问题,我俩不过是有过婚约,算不得什么,夫妻做不得,总不能朋友也做不成吧?您放心,我心里有杆秤的。”
“行,你自己拿捏好分寸就好,娘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娘笑吟吟望着我,双目中泛滥着慈爱的光芒,“你想来是个懂事的孩子,娘从来少操心。”
一阵清风吹来,竹林沙沙作响,管家伴着清风而来,站在回廊口恭敬道,“大小姐,老爷请您过去。”
我娘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去吧。”
管家领着我一路走到我爹书房门口,替我开了门,躬身指引道,“小姐,请。”
踏进房门后,我爹正坐在外厅木桌上,正在煮茶,一室茶香幽幽飘来,我躬身喊了一句,“爹。”
我爹抬眸望了我一眼,倒了一杯茶搁在桌上,“过来尝尝。”
“远远就问到茶香,原来是爹在煮茶,”我端起茶盏在鼻下轻轻嗅了嗅,“嗯!真香!”
“别拍马屁了,说事儿吧。”
“爹,您真是神机妙算”我撒娇地说。
“你难得回来,更从不会夸我煮的茶好,刚踏进们就夸赞不已,必然是有事求我。”我爹抬眉看我,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嘴角的笑意却是隐藏不住的,“自家的女儿,我还不了解?”
“嘻嘻,还是爹您懂我的心思”我起身走到他身后,帮他揉着肩膀,“爹,你下个月是不是要去沪城进一批药材呀?”
夜晚回到将军行辕时,已经是九点多,原本以为沈毅要十一二点才回来,可当我喜滋滋踏进客厅时,只见沈毅一身便装,板着个脸坐在客厅听音乐。常远站在他身后,悻悻然地看了我一眼,微微撇嘴,暗示我某人不高兴了。
我脱下大衣丢给月棠,换上笑容轻快地跑过去,坐在他身侧,搂着他胳膊惊讶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都不打电话跟我讲一声!”
沈毅冷着脸,不悦道,“电话打回来你接了么?”
“我回娘家了许久不回去看爹娘,好不容易得空,回去看看。”
听我这么一说,沈毅神色稍有缓和,紧抿的双唇也松开来,寒星般的眸子散着冷冽的光,“回来就脱衣裳,也不仔细着着凉了!”说毕,沈毅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我身上,又捂了捂我手心,拉着脸说,“手这么冷!”
“外头飘着雪,温度自然是冷了些,我手掌心一直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这样。”我往他怀里依了依,闻着他衣服上的烟硝味儿,嫌弃道,“这衣裳上全是烟硝味儿,还混了烟草味儿!洗都洗不掉!”我捏着袖子把玩,想了想,嘴角不自觉浮起一抹笑,扬起脸看他说,“但洗不掉也好,若是哪天走丢了,一闻这味道,便知道是你了。”
此时沈毅脸上的冰冷才全数散尽,情不自禁地捋着我的头发,清俊的脸庞上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傻不傻?我俩怎么会分开?永远都不要。”
那眼神里的爱怜和宠溺,不言而喻。
第二日清晨,一早起来,沈毅便吩咐下去,动身去城郊的温泉山庄。
这一个誓约,他许下了许久,直到今日才实现。
“老早就说带你去泡温泉,只可以事务缠身,耽搁道今日,而且,我们只能今天去,明天回来,行程赶得慌。”他一身长袍坐在床沿上,拨弄着我的头发。
那会儿我睡得迷迷糊糊,被他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清醒过来,眯着眼睛找衣裳穿,旗袍的扣子错了位置,沈毅无奈地看着我,上前来帮我穿衣裳,我朦朦胧胧地看着他清俊的脸庞,心头一阵暖。
虽说是在城郊,可那温泉山庄却在山上,出城过后,还要上山路,等我们上了山,以是中午时分,大队人马都累得慌,落脚后便休息了。
那山庄坐落在山顶鞍部地区,三面平坦,只有背后一座青山。门前是木桩顶起来的门廊,上头写了几个古字,清泉山庄。门廊上是飞檐,上头盖着一层层稻草。
天气不好,有低矮的轻雾环绕,朦朦胧胧,犹如身在仙境。
进了院子,可以看见两座不大不小的木质楼房,我和沈毅的卧室就在东边的木楼上。
爬山累了,午饭过后,我沾到枕头便睡着了,醒来时沈毅已经不在身边,我唤来月棠一问,才知他和常远在西楼下象棋。
“小姐,您先换身衣裳,一会儿晚饭后,将军说同你去泡温泉。”月棠从箱子里取出一套月白色中衣递给我,“我先出去准备晚餐,您换好了下来。”
“行,你去吧。”
月棠走后,我打着哈欠换衣裳,可就在此时,纸糊的雕花木窗前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谁在外头!”我立即紧了紧衣裳,警惕地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