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脚下,自己去走。”
秦慕白一向信奉这样的座右铭。至于那种大宅门似的内斗纷争、谋夺家产的龌龊无聊事,就让它们见鬼去好了。
三天过去了。
秦慕白见到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晨昏定省就是每天早晚的例行拜礼,其他的大多数时候秦叔宝都不见人。相互之间的交流,也是机械化与程式化的寥寥数语。好在有刘氏与四妹霜儿相伴,否则秦慕白会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个家。
这天晚上,两位嫡长的哥哥相约一起回家探望病父了。他们父子三人在内堂叙了话,便一起来到了后院的马球场,却没有叫上秦慕白。
“三哥快来!爹爹要考校二位兄长的武艺了!”四妹霜儿拉着秦慕白不由分说的往马球场去。
秦慕白也没有在意和计较,欣然和四妹一起来到了后院。
秦府的后院很大,和诸多豪门大院一样有个时下游行的马球场,但秦家的却更像是个校武场。一排箭剁一排马厩,十八般兵器琳琅满目。
秦叔宝半坐半躺在一张宽大的皮褥椅中,须发轻飘眼睛微眯,略带青灰的脸上泛着浑然天成的凛然威风。
虎老,威不倒!
校武场上,两名身着劲装的青年男子在策马疾奔练习马术,身姿潇洒干脆利落,扬溢着奔放的武者风流。
“想不到从文的二哥也有这样一手好骑术,当真是将门虎子!”秦慕白心中暗道。
看到秦慕白和秦霜儿到来,秦叔宝微抬了一下眼睑依旧无动于衷。秦霜儿欢快的跑到了他身边清脆如莺的唤了声“爹爹”,然后跪在他身边给他轻轻捶着腿。
“四丫儿乖。”秦叔宝难得的微然一笑,粗糙的大手轻轻拍了拍秦霜儿的头,又缩回了厚实的皮裘中。
秦慕白上前拜了礼,便立于一旁静观二位兄长的骑术。
“三郎,你从军三年可有长劲?”蓦然,秦叔宝说出了这句。
秦慕白心中微动: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几天来父亲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回父亲话,孩儿从军后努力修脾改性苦学武艺,也算略有所得。”秦慕白拱手回道。
“唔四丫儿,将你二位兄长唤来。”
秦霜儿跑去叫人,没多久秦通和秦斌都策马而回,一起来到秦叔宝面前拜礼。秦慕白细眼看了一回两个异母哥哥,长兄秦通身裁极为高大健硕几乎与宇文洪泰不相上下,凛然一副天生武者的风范二哥秦斌虽是从文,也练就得一副好身板,健壮均匀挺立如枪。
兄弟三人也打过了招呼,大唐最重孝悌,长兄如父,身为弟弟的秦慕白面对两位兄长就必须如同对待长辈一样,礼数不得有半点疏忽。
反而,两个已经成家立业了的嫡长兄,对秦慕白这个庶出的异母弟似乎不那么热忱,虽是客气,隐约却有一股拒人于外的生硬和看不上眼的小视。
“我秦家乃是将门。不管你们将来做什么,武艺不可丢。”秦叔宝平缓的语调中透出无限威仪,让三子一女都不敢吭大气,淡淡道,“为父三门绝技,分别传授给了你们兄弟三个。大郎学锏,二郎学拳,三郎学枪。唯独箭术,是你们三人都从小就修炼了的。我大唐尚武,不光是兵家将门练箭,天下仕子文人也必修箭艺,是为六艺之一,就连许多妇孺都能骑马射箭。”
秦霜儿轻轻的捶着秦叔宝的腿,嘻嘻低笑道:“爹爹,孩儿也能开弓射箭呢,将来能做将军吗?”
“不要胡闹。”秦叔宝浅然一笑抚了抚她的头,丹凤长眼微然一眯说道,“难得你们兄弟三人齐聚一堂,今日,为父就考较你们的箭艺。”
“是,父亲大人!”兄弟三人一起抱拳应诺。
秦慕白分明感觉到,父亲、两个哥哥和小妹,都有意无意的将眼神投到了他身上。
其中的意味,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