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客终于有了反应,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威,眼神中流出一股令人极不舒服的阴冷,似乎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物件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冷漠到这种程度,老威惊呼一声猛地往后靠,他坐的椅子都被惯性带的往后挪了些,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背包客的眼神只不过是冷了点,也不至于能把人吓成那样啊?我正要起身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老威回过神儿来,尴尬地嘿嘿一笑,站起身要离开。
就在老威还未站直身子时,背包客忽然说了一句音调古怪的话。接下来,老威的举动让我大吃一惊,他在听到背包客的话后,突然全身一震,猛地转身坐回座位上,死死盯着背包客,竟也用那种古怪的语言飞速说了一句。
这次我总算听明白了,一股无名火腾地从心底冒出,那竟然就是最初我见到白毛怪时听到的古怪语言。我早就该想到这个老威和白毛怪一定有什么联系。既然露馅儿了,今天死活也要问个明白。
背包客不再理会老威,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饭。老威急了,撑着桌子又吼出几句那种古怪语言。可是,背包客连看都没看他,吃完最后一口饭,掏出钱扔在桌子上起身就走。
老威见状疾步追上去,追到门口时,伸手做了个抓人的动作。突然,老威迸出一声人在极度恐惧时才会有的呻吟。然后像被电击一般,身体猛抖了一下,硬生生定格在那里。
因为被老威挡着,看不到发生了什么情况。我担心老威吃亏,和汪龙麟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等我们来到老威身边时,看到背包客正站在饭店大门外面对着老威垂手而立,面色阴冷,并不像是有过什么动作的样子。
还没等我开口,背包客打量了我和汪龙麟几眼,脸上的阴冷忽然一缓,说:“古家和汪家的人都来了,有意思。古焕魁是你什么人?”
古焕魁,这名字让我愣了几秒钟,随即想起来,这是我二叔的大号。背包客的声音似乎有某种不可抗拒的魔力,让人敬畏。
随着他的问话,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忽然笼罩在周围。我不暇思索脱口而出:“他是我二叔。”
面对一个陌生人的问话,我从来都没回答得这么爽快过。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恐慌,这人莫不是对我用了催眠术一类的术法?
背包客听完我的回答,又看向汪龙麟,脸上竟露出一丝微笑:“汪家四少爷,汪氏家族百年来最让人头疼的传人。呵呵,你爹知道你昨晚去做梁上君子,一定会气吐血的。”
汪龙麟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你你怎么会认识我?昨晚的事情”
背包客微微一笑,制止了汪龙麟继续说下去,又换上那副阴沉的表情说:“事情有些古怪。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还会见面。”说完,转身走进雨幕中。
“哎,等等,我二叔”我刚喊出半句,背包客转过头冲我打个手势,让我不要再问,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背包客的话唤醒了我心底的回忆,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几年前就失踪了的二叔的容貌。他是我父亲兄弟五人中,给我感觉最神秘的一个,从小到大我基本没见过他几次。
每次见面,他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仿佛刚从远方归来。不过他对我非常好,只要他在家,会时常带我出去买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
有时二叔还会从外面给我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一支铜制的拨浪鼓,每次摇晃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而且是很清脆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鼓声。
还有一次,他带来个用很多小珠子编成的小盒子,最初我以为是玻璃做的,大了以后才知道,那都是玉珠。
有年端午节,他甚至给我拿来一个到了晚上就会就会出现半碗水的小碗,可是每次水出现,我父亲就会全部倒掉,最后那只碗也不见了踪影。
家里的人除了奶奶对他亲,其余人似乎都在躲着他。这更让我对二叔感到好奇。
小时候,我曾经想方设法打听关于二叔的事情,可是每次都招来一顿骂。似乎二叔的名字是一个禁忌,只要提起来,就会惹家里人不高兴。
唯一跟我谈起过二叔的人是奶奶,她告诉我,二叔其实人很好,就是早些年在江湖上混过一些日子,给家里带来不少麻烦。所以大家才对他的事讳莫如深。
等我问奶奶,二叔早年在江湖上到底做过什么,她就不说了。任我怎么撒娇怎么缠,她都守口如瓶。
一直到四年前的一个晚上,二叔突然提着一个黑色的布包来到我家,跟我父亲在书房里呆了整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他离开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我问父亲二叔的来意,被父亲一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问。”给打发了。我那会儿都二十了,还被父亲叫做小孩子,心里甚是郁闷。
而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自那以后,就再也没见到二叔。过年回老家时,我问过奶奶,她告诉我,二叔失踪了。
可是,关于二叔失踪的事情,家里人似乎并不太在意。甚至都没人报警。我忍不住去想,二叔当年到底给家里带来了什么样的大麻烦,让大家连找他都不想去找。
今天,这个奇怪的背包客竟然提起了二叔的名字。听他话里的意思,还好像知道二叔的行踪。失踪多年的亲人有了音讯,这让我又惊又喜。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他凭什么认出我是古家的人?难道他见过我?我努力回忆背包客的相貌,确定从来都没有见过。而看他和我相仿的年纪,似乎也不可能和我二叔成为朋友。
更让我不解的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说我们可能还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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