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高台上所有人都盯着我看,连后面站着的旗袍司仪都目瞪口呆地朝我放电。那秃子看我的眼神很暧昧,实在说不清楚这里面掺杂了多少复杂的心情。
这样的眼神,刚才那年轻男子拍下玉玦时我就见过。
我尴尬地挠头笑了笑,指了指那一连串不规则圆形的最后一个,凭空画了个叉,双手合十冲台上拜了拜。我想我这意思表达得那么清楚诚恳,那秃子应该不至于看不懂吧。
结果那秃子眼神在我身上游走了一遍,飘到我身后,不知道在看什么,似乎在征询某个人的意见,过了几秒种,这才重回到我身上,冷脸摇了摇头。他很勉强地落了锤,招招手,那旗袍司仪便盈盈款款地向我走来,妩媚一笑,伸臂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推了把胖倌,示意他跟我过去。胖倌冲我挤眉弄眼地做鬼脸,竖了个大拇指,做了个牛逼的口型。我瞪了他一眼,和米又胖倌跟着那司仪从左手边的铁门出去。
门外是一条狭长逼仄的暗道,暗道两边几乎每隔两米就有个穿黑色背心的壮汉,背手站着,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我当时暗想,如果这不是个组织,而是家私人公司,那这背后的大老板显然大有来头虽然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我们这儿哪有这号人物。
司仪在前面停下,右侧暗道墙上突然透出一道光,就见一穿戏服的青衣小生双手捧着托盘,唯唯诺诺地递到司仪手上,垂着头退下。
我看了眼他离开的地方,原来刚才拍卖的密室有前后两道门。竞拍人竞拍得手,从后门离开,拍品着人从前门送达。我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姑且当他们是为了保护拍品不受损吧。
那司仪托着拍品,原本笑脸相迎地候在一边,却突然柳眉微蹙,急急地侧身闪避。跟着就看到先前那穿着黑衬衣的年轻男子笑嘻嘻地把玩着手上的一只楠木锦盒,大咧咧地冲出左侧的另一道铁门。他只瞄了我一眼,目光就停留在米又身上。
他冲米又笑了笑说,你好美女,我叫庄闲,打麻将的那个庄和闲。顿了顿,他又瞟了我一眼,依旧对米又说,你们还会见到我的,我保证。说着将木盒放进衬衣口袋,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过去了。
我问司仪那小子是谁。司仪看着那家伙的背影冷冷一笑说,这一带有名的公子哥,赌王的儿子。他老子的家业,迟早得败在他手上。
赌王?我心里暗笑,敢情这还演上香港赌片了。
我们跟着司仪进屋。这是个狭窄的暗间,面积不到二十平米。屋里四角都站着穿黑背心的壮汉。正中一张办公桌前,端坐着两个带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埋头忙碌着什么,乍一看以为是双胞胎,细看发现不过是着装打扮一致罢了。
这两人全没注意到我们进屋,一个在笔记本上啪啪地打字,另一个在认真翻查文件。他俩身后,是个躺在太师椅里差点找不到人的老头,穿着蓝底白纹唐装,稀疏的白发,姿态慵懒,自顾摇着折扇眯眼小憩。之前领我们进来的女人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依旧带着头盔。
那司仪走到办公桌前,将托盘放下,冲所有人点点头,微笑着出去。那戴头盔的女人轻轻唤了声老爷子。那老头惊得一下坐起,看到是我们,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我还当是谁呢,交钱去吧,东西拿走。说完就又躺了下去。
正在翻文件的男子抬头看了我一眼,问我现金还是刷卡。我想起短信里的内容,有些不太肯定地说,代付。那男子皱皱眉问,谁?我说,杨先武,凤凰东路的杨先武。
那一瞬间,四周突然格外安静,安静得我都能听到那男子喉咙里吞唾沫的声音。他身后那老头呼地一下站起,冲我冷笑说,小朋友,你这是故意拿我老头消遣呢?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看他们面色不善,心说这杨先武难不成是个欠债不还的奸商,而我们不幸成了他的炮灰?那幺叔这短信可真真儿太坑侄子了!
那老头看我期期艾艾说不出话,眼神里已经透出杀机,冷脸指了指打字的西装男子说,看来这小朋友也被人骗了,你跟他说说,这杨先武是什么人。
那西装男子头也不抬,依旧埋头在笔记本上打字,不动声色地说,凤凰东路只有一个杨先武,就是森林派出所的所长。
我啊了一声,那老头已经拂袖转身,低喝了声做了。我心说妈的果然被人坑了,刚想喊米又他们夺门快逃,屋里的灯却突然啪地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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